与此同时,西安府城,一处颇为雅致的酒楼包厢内。
气氛却与兵部的肃杀截然不同,桌上摆着几样精致小菜和一壶好酒,但对坐的两人,心思显然都不在酒菜上。
其中一人,作商人打扮,压低声音对坐在他对面的一位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的汉子说道:“猛总兵,哦不,猛营长……你就真的不愿再回头想想?
想当年你在朝廷,也是堂堂副总兵,统率数千兵马,镇守一方!可如今投效了这……这大夏,却只做得一个营长,麾下不过一千余人!
你再看看那洪承畴,昔日与你同殿为臣,如今却成了伪夏的兵部侍郎,位高权重!
那曹文诏,也成了第六镇的总兵官!就连他侄子曹变蛟,也混了个骑兵参将!
只有你们这些后来归附的将领,大多还只是个营官!这……这待遇如此不公,猛兄弟你心里就真能咽下这口气?难道就不觉得寒心吗?”
那魁梧汉子,正是原明军将领,现大夏第六镇下属的一名营长,猛如虎。
他闻言,并不动怒,只是抓起一大块酱牛肉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瓮声瓮气地回道:“嘿,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洪大人、曹总兵他们,那是有拥立、投效的大功在前,而且论才干、论谋略,也确实在俺猛如虎之上。
曹变蛟那小子,打仗不要命,是一把好手,升迁快也正常,俺老猛有啥不服气的?大夏论功行赏,规矩清楚,有什么不公?”
那商人打扮的人不死心,继续劝诱道:“猛兄弟,你可要想清楚啊!陛下可是亲自下了旨意,只要你们这些一时糊涂、被迫降贼的将领愿意迷途知返,重归朝廷,必定既往不咎,而且还会依才重用!
加官晋爵,光宗耀祖,指日可待!不比在这里当个小小的营长,受人节制强得多?”
猛如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抹了把嘴,站起身来,语气坚定:“行了,老弟!你也别再废这些口舌了,俺猛如虎在大夏过得挺好,上官待俺不薄,粮饷从不克扣,打仗也是凭本事挣功劳。
大夏朝廷,没因为俺是降将就看轻俺,回大明的事,休要再提!俺是不会再回去了。”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多谢你这顿饭和酒,心意俺领了。再会!”
说完,猛如虎不再给对方劝说的机会,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包厢。
那说客看着猛如虎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感到一阵头疼,任务显然是失败了。
然而,猛如虎走出酒楼,转入一条僻静的巷子后,脸上的醉意和随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冷静。
他立刻对跟在身边的亲信护卫低声吩咐道:“你,立刻去第六镇驻地,求见曹文诏总兵,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禀报于他!就说明廷派了说客前来,试图策反于我!”
“是,营长!”护卫领命,立刻转身,快步消失在巷口。
猛如虎则整理了一下衣甲,面色如常地向自己的营地走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明廷说客之事并非孤例,在陕西战事基本平息后,便悄然开始了。
这一切的源头,似乎可以追溯到孙传庭接任陕西巡抚之后,这位知兵的大明督师,深知攻心为上的道理。
然而,在大夏与明军在陕西激烈交战,以及随后所有降将被集中调往四川进行为期数月的学习、整训期间,孙传庭派出的说客们几乎找不到任何接触的机会。
直到大夏着手组建以洪承畴旧部为骨干的第六镇,这些已完成初步思想整训、被分配到新岗位的将领们陆续抵达陕西驻防,那些潜伏的说客才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活跃起来,试图利用旧日情谊、高官厚禄的许诺,来动摇这些降将的决心。
西安,第六镇驻地,曹文诏的临时帅帐内。
曹文诏看着听风司送来的一份初步名单,上面罗列了数位已被接触或可能被接触的原明军将领,其中不乏一些他昔日的旧识或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