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的太阳穴。
大殿内静得可怕,只有那座西洋进贡的座钟,发出规律而冷漠的滴答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也敲打着皇帝沉重的心绪。
良久,崇祯才幽幽地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讥诮与深不见底的悲凉:“承恩啊,你都看到了?呵呵……这就是朕的肱股之臣,这就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材。”
王承恩连忙躬身,脑袋垂得更低,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皇爷息怒,万万保重龙体要紧啊。”
“息怒?”崇祯嗤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苦涩与自嘲,“朕还有什么可怒的?他们今日为何如此激动?前倨而后恭,无非是触动了他们的根本利益罢了。”
他睁开眼,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殿顶华丽的藻井,仿佛在自言自语,“那些湖广籍的,自不必说,老家基业即将不保,犹如被人掘了祖坟。
而那些非湖广籍的……”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冰冷,“你别看他们刚才喊得冠冕堂皇,什么社稷江山,什么黎民百姓!
无非是他们在湖广有着数不清的田庄、店铺、门生故旧,每年有大量的银钱、物资,如同血液般从湖广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他们手中,供养着他们在京城的奢靡生活,维系着他们家族的体面与权势!
一旦湖广丢失,这条重要的财路就断了,他们的家族进项将大幅减少,甚至难以为继。
他们哪里是真的关心湖广百姓死活,关心大明江山社稷?他们关心的,从来都只是他们自己和他们家族的钱袋子罢了!”
王承恩低着头,屏住呼吸,不敢接话,心中却也是暗叹一声,自从孙督师和卢督师来过后,皇爷看得比谁都明白,可这煌煌大明,上上下下,盘根错节,早已是病入膏肓,积重难返。
看明白了又能如何?这满朝文武,皇亲国戚,勋贵官僚,早已结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网络,牵一发而动全身,又岂是看明白了,就能轻易解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