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贵一边默默吃饭,一边偷偷观察四周考生神色,只见大多面色凝重,或若有所思,或疲惫茫然,显然考题并不轻松。
他原本因自己答题不尽如人意而悬着的心,反而放下了一些——看来大家都觉得难。
饭后有短暂的休息时间,但仍不许交谈。
未时初,考试继续,下午的时间主要用于完成算术科以及检查、补漏前面两科的答案。
酉时正,收卷的云板声最终敲响。
“所有人停笔!离座!卷稿皆留于桌上!”陆梦龙的声音在考场回荡。
考生们如同被抽空了力气,纷纷放下笔,神情各异。
有长吁短叹者,有面露喜色者,更有甚者瘫坐在位子上,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
但没有人高声讨论试题,一种无形的默契笼罩着所有人,既是考场纪律的余威,也是面对未知结果时共同的谨慎与疲惫。
何贵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着被收走的试卷,心中五味杂陈,他尽力了,但能否考中,实无把握。
他随着沉默的人流缓缓向外走去,在出口处遇到了同样面色疲惫的刘景仁、张择端等人。
大家相视苦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与深深的疲惫,却默契地没有讨论考题,只是互相点了点头,随着人潮,默默汇入暮色渐深的西安城中。
在严密封锁的阅卷场所内,灯火通明。吏部尚书陆梦龙与负责此次考务的陕西教育厅厅长吕维祺正在巡视。
收上来的试卷已被打乱编号,由经过挑选的书记官和低级官员们进行初阅。
吕维祺随手拿起一份刚初阅完的《算术》科试卷,看了片刻,尤其是最后几道涉及复杂比例和工程估算的题目,不禁微微蹙眉,对身旁的陆梦龙道:“陆尚书,观此试卷,尤其末几题,即便是下官,也需费些思量方能解答,此次考题,是否略嫌过深?”
陆梦龙神色平静,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考卷,缓声道:“吕大人所虑,本部堂亦曾思量,然我大夏取吏,首重解决实际事务之潜能。
考题难易并非关键,关键在于通过答卷,甄别出具备基本逻辑、常识且态度认真者。
即便答卷不尽完善,只要展现出可塑之才,录用后尚有职前培训与试用之期。若培训后仍不堪用,依制辞退即可。
此亦是无奈之举,明廷旧制,士子多沉溺经义空谈,视此等经世致用之学为末技,根基薄弱,实非一日之寒。”
吕维祺闻言,沉吟片刻,点头道:“尚书所言甚是,确是下官一时拘泥了,观此次考务安排,免费食宿,考场供应姜汤暖身,这些仁政细节,已远超明廷对待士子之态。
人心向背,由此可见,天下归心,指日可待。”
陆梦龙微微颔首:“正是此理。我等只需秉公筛选,为朝廷擢取真才便可。”
随后他转向一旁肃立的军务司哨官下令:“李哨长,所有考卷即刻封存,加派守卫,任何人不得擅动,待明日集中誉录、复核后,再行批阅定等。”
“末将遵命!”李哨长抱拳领命,立刻指挥士卒开始执行封存程序。
与此同时,离开考场的士子们,大多选择在西安城内漫无目的地闲逛,以舒缓紧绷的神经,排解等待放榜的焦虑。
何贵随着人流走出考场,心中那份希望渺茫的感觉愈发清晰,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徘徊等待,而是径直走向了西安府衙。
他深知,无论考试结果如何,留在秩序井然、充满生机的大夏,是他为家人谋求出路的唯一选择。
西安知府张卿儿,听闻有士子考后即刻前来咨询定居事宜,且是第一位,她颇感意外,决定亲自接见。
在简洁的府衙二堂,吏员引见后,何贵连忙躬身行礼。
张卿儿抬手虚扶,语气平和:“先生不必多礼,考试方毕,榜文未发,先生何不静候佳音?或许便中了呢?”
何贵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