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州不是一个会停留在震惊中太久的人。最初的冲击过后，他那习惯于秩序和逻辑的大脑，已迅速将“读心”这一超自然现象，纳入了需要系统研究和定义的“未知项目”范畴。
年会上的发现是偶然，办公室的近距离接触是初步确认。但现在，他需要更主动、更可控的测试，来验证这个能力的稳定性和适用范围。他需要排除“幻听”或“自我脑补”的可能性，需要一个无可辩驳的、客观的验证。
直接命令对方默念数字，目的性太强，过于突兀。他需要一个更精巧的、能将测试意图完美隐藏起来的方法。他的目光掠过办公桌，落在了角落里的一副未拆封的扑克牌上——那是某次商业活动后随手带回来的赠品。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他再次拨通了营销部的内线，接电话的依旧是张经理。
“张经理，我这边需要核对一份上季度与‘启明科技’的合作往来文件备份，应该是纸质版，麻烦让你部门的林晓晓去找一下，送到我办公室。”他的语气平稳如常，听不出任何异常。这份文件确实存在，但并非急需，这只是一个创造二次独处机会的、无可指摘的借口。
“好的，陆总，我马上让小林去办。”张经理的回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依旧干脆。
林晓晓接到任务时，正在偷偷摸鱼，用公司电脑勾勒着一个漫画分镜草稿。
【又是我？】她内心哀叹一声，【老板这是盯上我了吗？找文件这种跑腿活……】尽管腹诽，她还是认命地保存草稿，起身前往档案室。
在堆积如山的文件柜里翻找了近二十分钟，她才找到那份落了些灰的合作文件。 【找到了！赶紧送过去解脱。】
她拿着文件，再次走向顶层办公室，心情比上一次更加复杂，掺杂着不解和一丝习惯性的紧张。 【这次总该没事了吧？】
在她内心戏十足地走向办公室时，陆寒州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清理了桌面，拆开了那副扑克牌，熟练地洗了几次，然后将牌背面朝上，在桌面上铺成一个半弧形。他本人则坐在桌后，姿态看似放松，眼神却如同进入战备状态的猎手。
敲门，进入。
“陆总，您要的文件。”林晓晓将文件放在桌角，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摊开的扑克牌吸引了一瞬。 【老板还有这闲情逸致？】
“嗯，先放那儿。”陆寒州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她，仿佛刚刚想起什么，“对了，林晓晓，你过来一下。”
林晓晓心里一紧，依言上前几步，停在办公桌前。
陆寒州用指尖轻轻敲了敲铺开的扑克牌，语气带着一种介于随意和认真之间的意味：“我最近对心理学和认知科学有些兴趣，在研究一些注意力与潜意识关联的小实验。正好，你帮我个小忙，验证一个简单的猜想。”
【心理学？潜意识？】林晓晓脑子里瞬间拉响警报，这听起来比核对文件高端且诡异多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表面努力维持镇定，甚至挤出一个困惑但愿意配合的表情：“陆总，您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陆寒州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专注地锁住她的眼睛，那目光过于锐利，让林晓晓几乎想后退，“看着这些牌，不要刻意去想，让你的视线和注意力自然停留。然后，从这些牌里，用你的直觉，快速且随意地，在心里默选一张牌。记住，是心里默选，不要说出来，也不要做出任何暗示性的动作。”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林晓晓在他的注视下，感觉自己的思维似乎都被放缓了。她依言将视线投向那几十张背面完全相同的扑克牌。
【默选一张？这怎么选？】她心里嘀咕着，目光无意识地在牌面上游移，【红桃？黑桃？方片？草花？……数字还是JQK？】 各种花色的图案在她脑海中飞快闪过，又迅速被否决。
陆寒州清晰地“听”到了她内心这短暂而混乱的筛选过程。他没有催促，只是维持着凝视，如同耐心的捕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