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一旦做出，陆寒州便迅速将那份因自我审视而掀起的内心波澜，重新压制回理性与掌控的坚冰之下。他像一位经验丰富的棋手，在看清了棋盘上复杂的局势和潜在的风险后，选择了最稳妥的一步——暂停落子，静观其变。
第二天，一切仿佛恢复了往常的秩序。
“星辰项目”组在清除了苏晴这颗毒瘤后，氛围反而变得更加凝聚和高效。林晓晓提交了修正后的方案，里面彻底清除了伪造数据的痕迹，回归了基于真实市场认知和自身创意构想的逻辑。陆寒州快速浏览后，给予了简洁的肯定：“方向正确，按此推进。” 语气公事公办，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频繁地以“获取年轻人意见”为由召见林晓晓。那些曾经带着些许试探和隐秘趣味的“单独谈话”，似乎随着苏晴事件的落幕而悄然终止。
林晓晓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深处，却莫名泛起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
【果然……之前是因为项目遇到瓶颈，才需要我的‘灵感’吧。】她一边整理着会议纪要，一边忍不住想，【现在项目走上正轨，他自然就不需要再‘额外关注’我了。】
她试图用理智说服自己，这才是正常的工作关系。可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比较起之前被他“召见”时，那种既紧张又隐隐期待的心情，与现在这种纯粹上下级公事往来的平淡。
陆寒州将她的这点微妙失落，清晰地“听”在耳中。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在她汇报工作时，目光会看似不经意地在她脸上多停留半秒，捕捉她努力维持平静表面下，那一闪而过的、不易察觉的情绪。
他也在观察自己。
当他不去刻意“监听”她的心声，只是将她视为一个普通却富有才华的下属时，那种因她而产生的特殊关注是否依然存在？
答案是肯定的。
他发现自己会留意她工位附近的动静，会在她与周扬讨论技术问题（纯粹工作范畴）时，下意识地评估讨论时长和氛围，会在看到她因为某个创意难点而微微蹙眉时，思考是否需要在资源上给予更及时的支持。
这些关注，剥离了读心术带来的“作弊”感，变得更加纯粹，也更加……不受控制。它们源于他对她这个人本身的兴趣和欣赏，而非那个能提供“内部消息”的特殊渠道。
这个发现，让陆寒州更加确信，自己的感情并非空中楼阁。但同时，也让他更加坚定了“按兵不动”的决心。
他需要确保这份感情足够成熟，成熟到足以承受坦白读心术秘密后可能带来的冲击。他也需要给林晓晓空间和时间，让她在没有他“特殊关照”的情况下，继续成长，确认她自己的心意。
他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收敛了所有的气息，隐藏在暗处，观察着他的猎物，也审视着自己的内心。
他会在她成功解决一个技术难题，眼睛发亮地跑来简短汇报时，给予一个简短的“不错”；
会在项目组加班至深夜时，依旧默不作声地安排行政订好宵夜，并“恰好”包含她上次内心念叨过的某家甜品；
会在走廊擦肩而过时，维持着CEO应有的、略带疏离的点头示意。
一切行为，都严格控制在合理的工作范畴和上级对优秀下属的认可之内，滴水不漏。
林晓晓渐渐适应了这种新的“正常”。她将更多精力投入到项目中，用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去赢得团队的进一步认可。她与周扬的友谊也在工作协作中稳步发展，偶尔一起吃饭聊天，氛围轻松自然。
只是，偶尔在深夜加班，抬头望向顶层那间依旧亮着灯的办公室时，她会有一瞬间的晃神。
而陆寒州，在“听”到她这些平静之下偶尔泛起的、关于他的细微涟漪时，会停下手中的笔，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的弧度。
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薄而坚韧的纱。
他能透过这层纱，清晰地看到她。
而她，只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