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如果这片永恒灰蒙的天空下还能称之为“清晨”的话——的光线，吝啬地透过厚重的云层，洒在废墟营地之上。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寂静，取代了往日里即便紧张却也带着生气的低声交谈和武器保养的声响。
凌曜靠在一堵断墙边，目光沉静地扫过聚集在空地上的众人。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的一张简陋地图上敲击着，那上面标注着今日需要探索的区域和几个潜在的物资点。分配任务，这本是日常，此刻却像是一场无声的审判。
“东区废弃图书馆，可能存在旧世界遗留的文献或特殊物品，风险中等，需要两人。”凌曜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短暂的沉默。萧澈抱着臂，目光落在远处，下颌线绷得有些紧。石猛挠了挠他刺猬般的短发，眼神游移，最终低下头，假装整理他那有些磨损的指虎。没有人主动出声，更没有人，将目光投向站在角落，几乎要将自己缩进阴影里的林薇。
她今天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灰色外套，衬得她本就纤细的身形更加单薄，头垂得很低，只露出一个没什么血色的尖俏下巴。自从上次“记忆水晶”风波后，她便一直是这般模样，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
凌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正要强行点名。
“我和林薇去吧。”
一个清柔却坚定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苏玥向前迈了一步，走到了空地中央。她今天将长发简单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总是带着些许温和笑意的眼睛，只是此刻，那笑意底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看向凌曜，又转向林薇，声音放缓了些：“只是去西边那个标记的小型补给站，路线简单，风险也低，我们两个人，足够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苏玥身上。萧澈猛地转过头，不赞同地看向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压抑的叹息。石猛则是愕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被身边同伴悄悄拉了一下衣袖。
凌曜的目光与苏玥相接。他看到她那清澈眼底的坚持，也看到了那坚持背后，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对“团队”二字的最后一丝挽留。他心中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一种混合着无奈、欣赏以及更深层担忧的情绪掠过。他知道苏玥的善良，这份善良在终焉之地如同奢侈品，但也最容易成为被利用的弱点。
“……好。”凌曜最终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西区补给站，确认物资，如有异常，立刻撤回，以信号弹为号。”
“明白。”苏玥微微颔首。
林薇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又被更深的慌乱取代。她飞快地瞥了苏玥一眼，又立刻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谢…谢谢苏玥姐。”
任务分配在一种更加古怪的氛围中继续进行。凌曜亲自带队前往风险最高的东区图书馆，萧澈和石猛等人则分配了其他区域。整个过程，再无人多说一句闲话，只有简洁的指令和应和声。
用餐时间更是将这种冷漠氛围推向了顶点。大家围坐在篝火残骸旁，手里是味道寡淡的营养膏，却都吃得食不知味。没有人交谈，只有咀嚼和吞咽的声音，以及火星偶尔爆开的噼啪声。楚嫣然坐在凌曜身侧不远的位置，慢条斯理地享用着她自己带来的、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精致肉干，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她凑近凌曜，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看吧，一盘散沙。记忆成了猜忌的种子，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所谓的同盟分崩离析。”她红唇微勾，眼波流转间扫过沉默的众人，“凌曜，在这种地方，指望别人，不如指望自己。我们……得早点为自己打算。”
凌曜没有看她，也没有回应。他只是沉默地吃完最后一口营养膏，然后起身，开始检查装备。楚嫣然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他心中早已存在的隐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团队凝聚力的重要性，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当信任基石动摇时，崩塌只在顷刻间。
另一边，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