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灰白光线勉强穿透废墟上空的尘埃,给残破的世界蒙上一层压抑的色调。团队正在收拾行装,准备继续这漫无目的却又不得不前行的逃亡。气氛依旧凝滞,一夜的休息并未能消融那层无形的隔阂。
凌曜站在一处较高的断墙上,目光扫过下方忙碌或发呆的队员,最后定格在楚嫣然身上。她正细心地帮一个年轻队员包扎手上并不严重的擦伤,侧脸温柔,语气轻柔,一举一动都完美得无可指摘。
然而,越是完美,越是让他心头那根怀疑的刺扎得更深。
苏玥昨夜守夜后异常沉默的神情,以及她那些未被说出口却清晰写在眼中的疑虑,像一根细线,不断拉扯着他的神经。他试图用理性压下去——稳定高于一切,没有证据的怀疑是毒药。但属于领袖的直觉,以及某种更深层、来自模糊记忆深处的警觉,都在叫嚣着不对劲。
他不能再等。有些话,必须问清楚。
当队伍再次启程,穿过一片尤其崎岖混乱的瓦砾区时,凌曜刻意放慢脚步,等到楚嫣然走过身边,他低沉的声音不容置疑地响起:“嫣然,你等一下。”
楚嫣然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化为温顺的点头:“好的,曜哥。”
凌曜示意石猛带队继续前行,保持可视距离即可。石猛担忧地看了他们一眼,没多问,挥挥手领着队伍渐渐走远。
一时间,这片只剩下残垣断壁的空旷地带,只剩下他们两人。风声呼啸,卷起地上的沙尘,更添几分肃杀和孤寂。
凌曜转过身,面对楚嫣然。他没有刻意释放气势,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鹰隼般锁定她,带着审视一切的锐利和压迫感。他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平稳却重若千钧:
“关于昨天的事,关于林薇,我需要听你再说一遍。每一个细节。”
楚嫣然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瞬间涌上难以置信的受伤和委屈:“曜哥…你…你不相信我?连你也不相信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和打击,身体微微摇晃,仿佛随时会承受不住这“冤枉”而倒下。
“我不是不相信你。”凌曜的声音依旧冷静,甚至显得有些冷酷,“我只是需要排除所有疑点。团队再经不起任何一次背叛,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疑点?我有什么疑点?”楚嫣然的眼泪说掉就掉,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就因为林薇临死前疯狗一样的乱咬人吗?曜哥,我当时有多害怕多难过你知道吗?我拼命想证明自己,我拿出了证据…现在连你都要来质疑我?”
她哭得肩膀耸动,字字泣血,句句含冤。若在平时,任何男人见到这般情状,恐怕早已心软歉疚,百般安慰。
凌曜的心确实被触动了一下。并非因为她的眼泪,而是因为那份“前世情谊”的模糊影子。碎片般的记忆里,似乎确有一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笑容明媚的少女身影,与眼前哭泣的人隐约重叠。一种莫名的、源于过去的责任感悄然滋生,让他几乎想要就此打住。
但他瞬间压下了这丝动摇。
他是凌曜,是这个濒临破碎团队的领袖。他的任何一个错误判断,都可能将所有人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个人情绪、模糊的记忆,都不能左右他对真相的判断。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软化,目光反而更加锐利:“证据可以伪造,话语可以编排。林薇的指控固然可能出于怨恨,但你的解释也并非全无破绽。那枚袖扣出现的时间、地点,都太过‘恰到好处’。”
他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告诉我,你是在哪里、具体什么时间捡到那枚袖扣的?当时周围还有谁?为什么之前从未提起?”
楚嫣然的哭泣戛然而止,像是被他的步步紧逼和冰冷态度噎住了。她瞪大了泪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
“你…你审问我?”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深深的失望和痛心,“凌曜,我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