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仲渊轻声道,“谢家、楚昭、还有那些老臣……一个都不能留。”
我慢慢闭了闭眼。
行啊,真是好计策。一边装君子施粥救人,一边在背后磨刀等着砍人脑袋。
可你们忘了一点——听墙角的人,从来都不是聋子。
送茶的仆从一走,我就重新贴回门缝。里面开始谈时间安排。
“三日后月圆之夜,地脉最弱,适合启封。”萧景珩说,“我会亲自去皇陵。”
“那你得小心楚昭。”裴仲渊提醒,“那小子虽然病弱,脑子却不笨。”
“他再聪明,也不过是条狗。”萧景珩冷笑,“我扔块骨头,他就得乖乖去啃。”
我咧了咧嘴,低声回了一句:“那你最好准备好狗链,免得到时候拴不住。”
当然,这话我没让里面听见。
我掏出折扇,用扇面内侧的暗纹刻下几个字:“三日后,月圆,皇陵”。这是我自己设计的记号,只有我能看懂。
然后我又蘸了点唾液,涂在扇骨上,轻轻贴住墙面。声音通过共振传上来,我能分清语调变化,判断真假。
果然,接下来他们说的话明显放缓了节奏,词句也变得模糊。
“风起南荒……雷动九霄……”裴仲渊念似的说着。
假的。
这是故意放的烟幕弹,防的就是有人偷听。
真正的计划,早就说完了。
我缓缓后退,准备撤离。
刚挪到出口,远处传来犬吠。三只夜巡犬被牵着走近,鼻子耸动,显然是冲着这边来的。
我皱眉,没动。
苦杏仁粉有毒性,但剂量小,只会让狗发狂争食,不至于死。我撕下一块衣角,抹上粉末,甩向假山另一侧。
狗鼻子一嗅,立刻冲过去抢,互相撕咬起来。
守卫慌忙拉绳,乱作一团。
我趁机翻出暗渠,顺墙攀上屋脊,踩着瓦片疾行。身后喧哗渐远,晨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
落地后我没回茶肆,而是拐进一条窄巷,在墙角蹲下。
掏出折扇,对着月光看了看。
上面的记号清晰可见。
我用指甲轻轻刮掉一部分痕迹,留下半个卦象刻在砖缝里——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入口,其实是误导。
你们以为我还盯着皇陵?
错了。
我现在,已经开始挖你们的根了。
翻过两道院墙,我在一处废弃柴房停下歇脚。喘了口气,靠在墙上闭眼回想刚才的话。
“母妃留下的线索”……
“废后之女还活着”……
“三日后月圆启封”……
一条线渐渐清晰。
萧景珩不是凭空知道皇陵秘密的。他的信息来自他母亲,而那个女人,很可能参与过当年的宫变。
也就是说,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许早就藏在深宫多年。
我睁开眼,望着天边将明未明的灰白。
这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正要起身,忽然听见巷口有动静。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帘子掀开一角,露出半截月白袍袖。
是裴仲渊。
他居然这么晚还不回家?
我蹲在阴影里没动,看他马车远去,方向竟是户部衙门。
看来今晚的密谈还没完。
我冷笑一声,拍拍身上尘土,往相反方向走去。
天快亮了,街上开始有挑担的小贩吆喝。
我混进人群,像一滴水落进河里。
走到岔路口,我停下,从袖中抽出折扇,轻轻一抖。
扇面展开,露出背面一行小字——是我昨夜写下的推演:
“萧母非宫女,乃前朝密档守护者之后。秘宝非财,乃传位凭证。裴党所图,非权,乃改国本。”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然后“啪”地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