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吹散最后一缕烟,我正盯着那片灌木丛,谢琬忽然伸手按住我的手腕。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微微偏了半寸。
我知道她意思——那边,岩壁底下,水滴落的声音不对劲。
一、二、三……间隔太整,像是有人在憋气的时候不小心漏了节奏。正常人呼吸不会这么僵,除非是刻意压着动静蹲守。
我慢慢松开扇柄,从包袱里摸出剩下的盐粉,捏在指间。
刚才那一阵烟雾已经散得差不多,敌人如果还在,现在该重新布位了。他们以为我们会被逼往主道逃窜,可没想到我们会卡在这条塌缝里不动。
我侧身贴紧石壁,借着微光扫了一眼地面。湿土上隐约有几道拖痕,不是脚印,更像是刀鞘蹭过的划线。痕迹止于前方三丈的一块凸岩后。
好家伙,藏得还挺深。
我把盐粉轻轻撒在低洼处,又抽出一根探针,插进两块石头之间的缝隙,再用麻绳连到旁边一根断枝上。只要有人踩过这片区域,震动会带动断枝轻晃,绳子就会绷直。
这是个简易的警报机关,不杀人,只通风报信。
做完这些,我转头看谢琬:“待在这儿别动。”
“你要去哪儿?”她低声问。
“去让他们知道,今晚不该接这单活。”
我没走正面,而是沿着岩缝往左爬了几步,找到一处向外凸出的石台。翻身上去后,我从袖中取出火折子,对着远处一片枯草堆吹了口气。
火星一闪,草堆闷燃起来,冒出一股浓烟。
这不是为了遮视线,是为了改风向。
热气上升,会带动空气流动,原本从背后吹来的风渐渐偏斜。这样一来,我们的气味就不会直接飘向前方埋伏点。
我刚退回来,就听见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金属刮擦声。
有人挪位置了。
而且动作比之前急。
我笑了下,打开折扇,用扇骨敲了敲耳侧。
这是信号。
片刻后,左侧山腰炸起一团灰白色烟雾,紧接着,右侧也腾起一股黑烟。两股烟交错弥漫,迅速笼罩了整片荒涧出口。
敌人的包围圈乱了。
趁着混乱,我抓起一把盐包,绕到高处一块悬石后站定。下面影影绰绰窜出四五道黑影,全都蒙面持刃,步伐迅捷,落地无声——确实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为首那人使双刀,左右开弓,一刀砍向谢琬刚才藏身的位置,另一刀横扫周边,封死退路。
可惜,人不在那儿。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抬手将盐包甩向空中,随即猛扇扇面,盐粒如雪般洒落。
几个杀手刚要跃起,脚下一滑,动作立刻变慢。其中两人甚至直接跪在地上,膝盖砸进湿泥。
他们终于察觉不对,低头看鞋底——盐遇潮结块,黏在靴底打滑,发力都使不上劲。
我趁机掷出探针,一根钉住一人脚踝外侧穴位,另一根穿破衣袖,把人钉在岩壁上。
剩下三个反应快些,转身就想撤。
可我已经跳下悬石,折扇一展,挡开迎面劈来的一刀。对方力道极大,震得我虎口发麻,但我没硬接,顺势一旋,扇骨磕在他肘弯,那人手臂顿时一软。
他还没回神,我一脚踹在他膝窝,顺手抽走腰间短匕,反手甩出。
匕首钉入第三人肩胛,让他踉跄扑倒。
最后一个正要翻墙逃,却被从侧翼冲出来的人影扑倒在地——是我提前安排在东线外围的手下,穿着便服,脸抹黑灰,动作干净利落。
五个人,不到十息,全被制住。
我走过去,挨个搜身。
衣服是统一制式,无标记;兵器淬毒,刀口泛青;身上带干粮和火种,但没有水囊——说明他们是从附近据点出发,预计任务时间不超过半天。
最关键是,每个人靴底都沾着一种细灰,颜色偏褐,带点油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