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转身去看那道新开的裂缝。
阶梯向下延伸,深不见底,两边墙上开始出现浮雕,人物衣冠像是前朝样式,手里捧着卷轴或兵器。最奇怪的是,所有雕像的眼睛都被抠掉了,只剩两个黑窟窿。
我折扇一挑,从角落里勾出半片碎布——靛蓝色,边角绣着暗纹,像是官服补子。
“认得吗?”我把布片递给她。
她睁开眼,接过看了看:“不像宫里用的料子……但纹路有点眼熟。”
“户部的人穿这个。”我说,“三品以下,蓝缎镶边。”
她一怔:“裴党?”
“不知道是谁。”我收起布片,“但能进来,说明有人比我们早到一步,还穿着官服大摇大摆走了一遍。”
她坐直了些:“他们改了机关,是不是想骗我们走错路?”
“也许。”我盯着那阶梯,“也可能,他们根本不想进去,只想确保我们进得来。”
她不解:“什么意思?”
“有人希望我们打开这条路。”我拍了拍扇子,“而他们,只是来确认一切按计划进行。”
她沉默片刻,忽然问:“你觉得……我娘当年,也是被人引来的?”
我看着她:“你觉得呢?”
她垂眼,手指无意识摩挲颈间玉佩:“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明知危险,还是来了。”
“因为她没得选。”我说,“就像我们现在,明知道下面有坑,也得跳。”
她点头,慢慢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站住了。
“走吧。”她说。
我走在前面,一手扶墙,一手握扇。台阶越往下越窄,空气闷得发沉。走到一半,我忽然停步。
“怎么了?”她在后面问。
我没答,蹲下摸了摸台阶边缘。
一道浅痕,横贯石面,像是刀锋划过。
我用扇尖顺着那痕推过去,直到尽头,碰到一块略微凸起的石头。
轻轻一按。
“咔。”
头顶传来机括转动的声音。
我猛地拽她后退三步。
下一瞬,刚才站的位置上方,两块石板轰然砸落,差半尺就砸中脚面。
尘烟散开,我拍拍袖子:“果然有人走过还不算,还得给我们留点礼物。”
她喘了口气:“这要是没发现……”
“那就躺这儿当陪葬品了。”我冷笑,“而且还是被自己人安排的。”
她咬唇:“谁会这么做?”
“想让我们死,又不想脏自己手的人。”我继续往下走,“这种机关,不是防外人,是防走得太快的人。”
她跟上来:“所以我们得慢着?”
“不。”我回头,“我们要更快。”
“啊?”
“他们设陷阱,是以为我们会小心翼翼。”我扬了扬扇子,“可我们偏要大步走,让他们来不及反应。”
她眨眨眼,忽然笑了:“你这叫——以疯破局?”
“我这叫——”我顿了顿,“合理利用敌方心理预期。”
她笑出声:“说得跟你多正经似的。”
我们加快脚步,转过一个弯,前方豁然开阔。
一座巨大石厅出现在眼前,四根盘龙柱撑起穹顶,地面铺着黑白交错的石砖,排列成某种阵图。正中央是个圆形祭台,上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圈凹槽,形状奇特。
我走近细看。
凹槽轮廓……像极了玉珏的边缘。
我摸了摸怀中玉珏,没拿出来。
谢琬绕着祭台走了一圈,忽然停住:“楚昭。”
“嗯?”
“这儿也有划痕。”她指着台基一角,“和刚才墙上的一样。”
我过去一看,果然是指甲抠出来的痕迹,五道平行线,深浅一致。
她伸手比了比,正好对上自己的指距。
我们同时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