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被困住时，往最不可能的方向走，反而有出路。
血滴下去的瞬间，木头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错觉。
它自己动了，缓缓调头，朝着北侧支流偏过去。像是被什么机关牵引着，又像是感应到了某种指令。
“它在走！”谢琬低声道。
我盯着前方，一句话没说。
这木头有问题。不是自然漂浮，是被人做成活的。可能内部有配重装置，也可能用了磁石引路。不管是哪种，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只有掌握皇陵全图的人。
而那个人，已经死了二十年。
水流开始变化，从急转缓。空气流通起来，带着一丝凉风。说明前面有出口。
我们顺着北流漂了大概一炷香时间，河道突然变宽。头顶岩壁拉开缝隙，微弱的天光透进来，照出水面波纹。
前方出现一个洞口。
不高，也就一人多高，边缘长着青苔。洞内干燥，地面有明显人为踩踏的痕迹。我划了几下靠近，先把谢琬扶上去，自己撑着岩石爬出水面。
她坐在地上咳了几声，吐出一口冷水。
我也跟着坐下，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像铁皮。伤口疼得厉害，左臂血流不止，但我没力气包扎了。
抬头看洞口上方。
那里刻着一串数字。
我眯起眼数了一遍。
三月初七，庚戌年。
是皇后的生辰。
谢琬也看到了。她慢慢站起来，走到洞口下，伸手去摸那些刻痕。指腹顺着每一划走过，像是在读一封信。
“她在这里等过我。”她说。
我没有反驳。
这个地方是终点，也是起点。她母亲把孩子送出宫那天，可能就站在这块石头上，看着婴儿被带走，然后亲手刻下这串日子。
二十年。
她没见女儿一面，却把每一步都算到了。
我靠着石壁喘气，手里还攥着那把染血的折扇。脑子昏沉，但思路清楚。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皇陵外围，离边关不远。只要穿过前面的林子，就能找到王铎的防线。
可越是接近安全区，越不能松劲。
裴党不会只派一波人。
他们一定在前面等着。
“你能走吗？”我问。
谢琬点点头，扶着墙站起来。她的脸色很差，嘴唇还是白的，但眼神稳了。不像之前那样慌乱。
她看了我一眼，“你说下一步去哪儿？”
“先出林子。”我说，“别走大路。”
她嗯了一声，没多问。
我收起折扇，撑着膝盖起身。腿有点软，但还能动。刚往前迈一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回头一看。
那块浮木不知什么时候漂到了洞口边缘，一半卡在石缝里，停住了。
水面上，最后一个火星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