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亮得很。“萧景珩这次脸可丢大了。”
“不止是他。”我望向北方，“沈无咎的机关一向靠精准计算，这种远程火攻也是他惯用的招。现在他自己设计的战术反烧自家兵，他脸上更挂不住。”
她转头看我：“你觉得他会亲自来？”
“说不定。”我说，“疯子最受不了被人当傻子耍。他要是来了，咱们就再烧一次。”
她没回话，只是把手按在树干上，指尖微微发抖。
我察觉到不对，伸手扶她肩膀。“你还撑得住？”
她甩开我的手。“我没事。”
“你刚才咳血才多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硬撑。”
“我知道轻重。”她盯着山谷里的火，“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倒下。”
我没再说什么。她不想倒，那就让她站着。只要她还能站，我就不会让她摔。
火势慢慢弱下去，敌军残部开始往外逃，丢盔弃甲，连尸体都没时间收。
王铎派人回来报信：诱敌成功，我方零伤亡，敌军至少烧死三十人，伤者不计其数。
我点点头，正要说话，谢琬忽然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烧过的灰。
“你看这个。”她摊开掌心。
灰里混着一块焦黑的小牌子，半边刻着狼头图案，另一半被烧没了。
“北狄的腰牌。”我说。
“但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她声音低下来，“萧景珩的人用的是暗箭，北狄用的是火箭。这是两拨人。”
我接过腰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说明他们合作了，但没统一指挥。一个负责劫粮，一个负责放火，各打各的算盘。”
“那我们就利用这点。”她抬头看我，“下次，让他们的箭，射向彼此。”
我笑了。“你还真狠。”
“我不是狠。”她把灰撒掉，“我是学你。你不也常说，人心比刀快，才能活得久？”
我没反驳。
远处，最后一缕黑烟升上天空，被风吹散。
王铎从山下跑上来，喘着气。“楚公子，谢姑娘，营地传来消息——萧景珩派了使者，说是想谈和。”
“谈和？”我挑眉。
“对，说愿意归还三座边城，只要我们交出虎符。”
谢琬冷笑：“他倒是会做生意。”
“你猜他真想谈吗？”我问她。
“不想。”她答得干脆，“他是想探我们的虚实。”
我看向王铎：“你怎么看？”
“属下觉得……”他顿了顿，“可以见，但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我点头。
谢琬忽然伸手，把发簪插回发髻，动作利落。
“我去见他。”
“你不行。”我说，“你现在露面，等于告诉他们你身体虚弱。他们会趁机猛攻。”
“那你说谁去？”
我笑了笑，把扇子收进袖子。
“我去。”
她瞪我一眼。“你去？你连刀都不会使。”
“我不用刀。”我说，“我用嘴。”
王铎噗地笑出声。
谢琬咬了咬唇，最后哼了一声。“行，你去。但记住，别逞强。要是他说要见我，你就说我在祭坛闭关，谁也不见。”
“好。”我答应得痛快。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
山风穿过树林，吹得树叶哗哗响。
王铎突然开口：“楚公子，下一步……咱们真要把他们全烧死？”
我望着山谷尽头，那里火痕未消，焦土一片。
“不是我们要烧他们。”我说，“是他们自己走进火里。”
谢琬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
“那下次，别让他们有机会走出来。”
我看着她，点头。
远处，一只乌鸦落在烧黑的树枝上，扑棱了一下翅膀，飞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