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的春雨裹着潮湿的绿意,潮生园的共荣花田已冒出成片的新苗。嫩黄的芽尖顶着星砂粒,在雨雾里泛着淡光,根须在湿泥里悄悄伸展,缠着去年埋下的“双土锭”——那枚合金锭在雨水浸泡下,表面渗出金红与银白的纹路,像给新苗系了条双色的脐带。
“星明哥,这苗间距得再匀些!”小穗蹲在田埂边,手里的竹尺沾着泥水,尺上的星轨刻度被雨打湿,却仍清晰可辨。她正按“双圃育苗图”调整苗距,图上的红点标记着西陆同源圃的苗位,与长街的蓝点在纸上交错,像两族的孩子手拉手排排站。
星明举着测向仪在花田穿行,仪器的探头上套着星纱布,防止泥水堵塞。屏幕上的星力曲线随着脚步起伏,每株新苗的根部都有个小小的峰值,那是“双土锭”释放的星力在牵引。“安达乐刚传信,”他抹去额头的雨水,“同源圃的苗也长到三寸了,他们用焰火山的温泉水浇灌,茎秆比咱们的粗些,却都在第五片叶上冒出了星点。”
“那是虚空星苔的孢子起作用了!”小穗指着最近的一株苗,第五片叶的边缘果然有个银亮的星点,像谁用针尖沾了星砂点上去的,“焰朵姐说这星点是‘共荣印’,长齐三个就能开花了。”
花田另一头,焰铁正带着学徒疏通星力渠。渠底的星砂与火山灰分层铺展,被雨水冲刷得愈发分明,像条凝固的星轨。“这渠得再挖深半尺,”他抡着铁锹敲打渠壁的焰铁桩,桩上的火焰纹在雨里泛出淡红,“安达乐说他们的渠连通了温泉,水流带着地热,咱们没那条件,就得靠深挖让星力聚得更足。”
学徒里的西陆少年正往渠里撒星苔孢子粉,粉末遇水立刻化成银线,顺着水流漫向花田。“师傅,这孢子在水里会结网呢,”少年指着渠底的银线,纵横交错的纹路把星砂与火山灰都兜在网里,“像给花苗的根搭了个吊床,让它们能稳稳地吸收星力。”
“正是。”焰铁放下铁锹,用粗糙的手掌掬起渠水,水珠从指缝漏下,在泥里砸出小小的坑,“你看这水,在长街带着星砂的凉,到了西陆裹着火山的热,却都知道往苗根底下流,这就是共荣的理儿。”
焰朵提着竹篮从织坊走来,篮里装着刚缝好的“护苗袋”。袋子用东域的防水麻布与西陆的焰绒拼缝而成,袋口绣着片带星点的叶子,边缘的流苏缠着星藤。“给弱苗套上这个,”她把袋子分给众人,指尖的星砂在布上留下淡蓝的印,“能挡雨还能聚星力,我娘说当年她种稻子,弱苗就得这么护着。”
李婶推着独轮车来送午饭,车斗里的星麦饼夹着共荣花的嫩叶碎,咬一口能尝到微涩的清香。“刚从灶上取下来的,”她把饼放在田埂的石板上,石板被雨水洗得发亮,“饼里加了西陆的焰果酱,甜涩相和,像这育秧的日子,看着难,其实藏着甜。”
孩子们围着独轮车抢着吃饼,手里还举着自制的“量苗尺”——尺身是用竹片做的,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刻度,末端系着块小石子,量苗时能垂成直线。穿东域短褂的女孩忽然指着饼上的芝麻:“看!芝麻摆的形状像共生座的星图!”众人低头,果然,黑亮的芝麻在饼皮上排成个微型星轨,中心的焰果酱圆点刚好是交汇点。
“这叫‘饼里藏轨’,”阿砚站在花田边的老槐树下,手里捧着两本《育苗日志》,长街的与西陆的并排放着,每株苗的生长记录都标着相同的星象时辰,“就像这两本册子,长街记着雨日的苗情,西陆写着晴日的生长,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春天。”他翻开西陆的日志,安达乐画的苗图里,第五片叶的星点位置与长街的分毫不差。
午后的雨势渐小,天边透出淡淡的光。星明忽然指着渠口:“银羽鸟群来了!”
百余只银羽鸟披着雨雾掠过花田,翅尖带起的水珠落在新苗上,凝成晶莹的球。领头的鸟落在星明肩头,信筒里的羊皮纸还带着焰火山的温度。安达乐的字迹在湿纸上微微晕开:“同源圃今日疏通星力渠,孩童们用焰铁做了个‘分水器’,能让温泉水均匀分到每株苗,器身上刻着长街的稻穗纹。附器样图,与君共护新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