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稿打了千遍,只待沈坤归家怜惜垂顾。
未料沈坤自衙门归来,满面阴鸷,挟风雷之势,进门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记狼戾耳光!
“啪!”
林氏猝不及防,被扇得踉跄数步,髻散乱,脸颊瞬间高肿,唇角渗出血丝。
“贱妇!
你入我沈家大门,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若非先太太早逝,这主母之位岂能轮到你?往日你行那阴阳账目,苛待妾婢,中饱私囊,我念你辛苦,睁只眼闭只眼!
如今竟敢欺到我嫡长女头上,谁给你的狗胆!”
沈坤双目赤红如饿虎,戾气翻涌,视林氏如不共戴天之仇敌。
彼时林氏正与沈长悦、沈长喜密议如何扳回一城,未及定计,便遭雷霆重击。
她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鸣不止。
沈坤的斥骂,更如冰锥刺心。
他竟当着亲生女儿的面,将那些不堪的遮羞布尽数撕下!
长悦、长喜惊叫着扑上去搀扶,对沈坤哭喊:“爹爹,不许打我娘……”
沈坤暴怒已极,往日慈父面具彻底碎裂,对二女厉声咆哮:“滚出去!
大人之事,岂容尔等置喙!
滚!”
二女何曾见过父亲如此狰狞?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如筛糠,泪如雨下,心中只余一片惊惶:“爹爹怎会变成这样?”
很快,二女又把沈长乐恨上了。
“定是沈长乐这个贱人!”
“她一回来,一向对我们宠爱有加的爹爹就完全变了。”
林氏到底经了些风浪,强忍剧痛眩晕,立时明白沈坤必是遭了重挫。
她捂着脸,哀泣道:“老爷何出此诛心之言?可是外头受了委屈,或听了什么谗言?妾身待大小姐,天地可鉴!
深知她是老爷嫡长女,金尊玉贵,岂敢有半分怠慢?唯恐行差踏错,落人口实。
妾身掏心掏肺,却仍难讨大小姐欢心,心中惶恐,百口莫辩啊!”
她心念电转,不呼冤枉,反以退为进,抢占话头。
沈坤怒极反笑:“你还敢提长乐?鹿鸣坊的铺子里,你给她买的那些东西,实价不过十八两,你胆敢虚报四百七十八两!
长乐归家前寄来的家书,为何被你截下隐匿不报?她归家那日,你倒好,带着老母听戏逍遥,还锁了大门!
这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林氏泣不成声,膝行至沈坤脚边,死死拽住他袍角,仰起红肿的脸,凄然道:“妾身服侍老爷这些年,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侍奉婆母,可有半分不尽心?外头谁不赞一声贤惠?为何大小姐一回来,便将所有污水泼向妾身?老爷!
您叫大小姐来!
妾身愿与她当面对质!
妾身究竟哪里做得不够?出钱出力,连自己的体己都填进去了,只为博她一笑!
可妾身已竭尽全力,大小姐仍不满意……妾身……妾身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言罢作势欲撞向一旁桌角。
长悦、长喜哭喊着死死抱住她:“娘亲不要!
爹爹,娘亲与您多年夫妻情分,岂能因一个外人而生分啊!”
林氏挣扎哭嚎:“让我死!
死了干净!
免受这泼天污蔑!
继母难为,做得好无人念,稍有差池便是千夫所指!
我究竟造了什么孽啊!”
沈坤面皮紫涨,额角青筋暴跳。
“清白?你若不恶毒,为何拦截长乐家书?为何与萧氏掌柜私签那阴阳契约?今日朝堂之上,我遭御史台同僚当廷弹劾!
斥我治家不严、管家无方、纵容继室苛待原配嫡女、侵占嫁妆!
圣上震怒,已勒令我闭门思过!
官位岌岌可危!
这一切,皆因你这毒妇苛待长乐所致!
如今满城风雨,尽是我沈坤的笑柄!
你还有脸在此狡辩!”
从庶子再到考取功名,多年寒窗苦读,付出了多少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