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啊,离这里可不近。”祝十六蹲了下来,“出来几年了?”
“三年了。”士兵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俺娘跟俺媳妇,现在怎么样了。”
“想家了?”
“想。做梦都想。”
祝十六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着,“我听王大哥说,对面的燕王军,不抢东西,也不杀投降的兵。”
那士兵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祝十六,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
“小道长,这话可不能乱说!”
另一个正在采药的老兵听到了,嗤笑一声,凑了过来。
“不抢钱粮女人,那当兵还有个屁的意思?咱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图个啥?”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周围几个士兵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对他们而言,这才是最真实的逻辑。
祝十六没有和他们争辩。
他只是抬起那张稚嫩的小脸,用一种清澈见底的目光,看着那个老兵。
“大叔,你的家乡在哪里?”
老兵一愣:“早就被洪水淹了,没了。”
祝十六又看向另一个士兵:“大哥,你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那个士兵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四年前了……娃儿估计都不认得我了。”
最后,祝十六的目光,落回到那个满不在乎的老兵脸上。
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大叔,你想让你的妻女,也被别的军队,像咱们昨天那样,去‘扫荡’吗?”
那个老兵脸上的嗤笑,瞬间僵住了。
周围所有士兵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山林里,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这个问题,像一根最细最毒的针,精准地,扎进了他们心中最柔软,也最不愿去触碰的地方。
是啊。
他们是兵,也是匪。
他们可以去抢别人的妻女。
那他们的妻女,会不会,也被别人抢走?
一股沉默的,令人窒息的氛围,在士兵们之间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
军营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主将为了鼓舞士气,正站在高台上,唾沫横飞地嘶吼着。
“兄弟们!燕王军那些畜生,就要打过来了!”
“他们杀人如麻!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你们想不想让自己的脑袋,被他们当球踢?想不想让自己的老婆,被他们糟蹋?”
“不想!”台下的士兵,被煽动得群情激奋。
“很好!”主将满意地吼道,“只要打退了这波进攻!本将重重有赏!城里的金银财宝,随便拿!女人,一人分一个!”
“吼!!”
关于“抢掠”的野蛮呐喊,和关于“回家”的无声低语,像两股看不见的暗流,在庐州军的营地里,疯狂交织,碰撞。
军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微妙与复杂。
……
伤兵营。
洪凌凌正在给一个伤兵换药。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躺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士兵。
此人名叫吴江营中有名的恶棍,平日里以欺负新兵为乐,据说前几天,还亲手虐杀了一个被俘虏的燕军斥候,手段极其残忍。
营里的人,都怕他。
“嘶……你他娘的轻点!”吴江不满地吼道,一双三角眼,色眯眯地在洪凌凌身上扫来扫去。
洪凌凌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强忍着恶心,手上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地,重了几分。
“啊!”吴江发出一声惨叫,“臭娘们!你想弄死老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