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间。
金陵城,将军府的议事大厅之内。
一个身穿劲装的少年,正笔直地站在主位之侧。
十六岁的祝十六,早已褪去了所有的稚气。
他的身形愈发挺拔,如一杆蓄势待发的长枪。曾经俊朗的脸上,此刻线条分明,沉稳而内敛。
这三年,他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王强教给他的一切。
从军阵韬略,到民生政务。
从权谋制衡,到人心叵测。
他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只会凭一腔热血看问题的少年。
如今的他,只需站在那里,身上那股渊渟岳峙的气度,已经让满朝文武,不敢有丝毫小觑。
只是,这欣欣向荣的金陵城之下,一股暗流,早已汹涌澎湃。
王强,年过四十。
他打下了偌大的基业,麾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
但他,没有儿子。
膝下,只有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儿。
储君之位,悬而未决。
这,是悬在金陵城上空,最大的一片阴云。
今日的朝会,气氛格外凝重。
一个身穿崭新儒袍,气质儒雅的中年文士,从文臣队列中,走了出来。
陈平。
三年前从他处投奔而来的士人领袖,如今“新进派”的魁首。
他对着王强,深深一揖。
“主公。”
他的声音,清朗而又充满了说服力。
“如今北方燕王势大,南方诸侯环伺,我等基业,看似稳固,实则如履薄冰。”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
“为安天下之心,为固基业之本,臣恳请主公,早立储君!”
话音一落。
他身后那群“新进派”的文臣们,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恳请主公,早立储君!”
声音,整齐划一,响彻大厅。
王强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李朝峰等一众“元老派”的武将,则是眉头紧锁,脸色难看。
他们知道,戏肉来了。
陈平直起身,继续朗声说道:“主公膝下无子,此乃天数,非人力可强求。”
“然,自古以来,家国传承,血脉为先。”
“主公宗族之中,贤侄众多。臣恳请主公,从中择一贤良之人,过继膝下,立为世子。如此,则宗祠有继,军心民心,皆可安定!”
“臣附议!”
“陈大人所言,乃谋国之言!”
“血脉传承,方为正统!此乃维系我等势力稳定的最高基石!”
新进派的官员们,引经据典,言辞恳切。
句句,都是为了王强的江山社稷。
字字,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深谋远虑。
就连一些保持中立的官员,也听得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祝十六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一道道看似公允的目光,那一句句冠冕堂皇的言辞,最终,都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刺向了自己。
他。
祝十六。
是整个将军府权力核心中,唯一的,一个外姓之人。
李朝峰终于忍不住了。
他是个粗人,最烦这些读书人拐弯抹角。
他踏前一步,瓮声瓮气地吼道:“立个屁的储君!主公春秋鼎盛,再过几年,生他十个八个儿子都不是问题!”
“再说了!十六的能力,你们是瞎了眼看不到吗?”
“这几年,要不是十六,你们这帮酸儒能想出那些安民的法子?”
李朝峰是真心为祝十六抱不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