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汉城,一个月的生死历练,如同最锋利的磨刀石,将洛冰凝原本的清冷淬炼得更加凛冽,周身不自觉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而她身旁的渡溟秋,则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兵,一身澎湃气血隐而不发却如潜渊之龙,铁血杀伐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隔绝了所有窥探他内心的目光。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同生共死,最终迎来的却是这近乎永久的告别。想到此,两人心头俱是难以遏制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冰针刺穿。但这波动只如投入深潭的石子,瞬息便被更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抚平,归于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丝涟漪只是错觉。
洛冰凝率先打破了这沉重的静默,她的声音清冽如冰泉滑过寒玉,听不出丝毫情绪:“我明天就启程回京城了。”
渡溟秋闻言,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一阵强烈的恍惚感骤然袭来,眼前汉城熟悉的街景似乎都模糊了一瞬,耳边只回荡着她那句“回京城”。他迅速收敛心神,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用同样听不出波澜的低沉嗓音应道:“知道了。” 这简单的两个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而出,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
时间一转即逝
翌日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尽。洛冰凝站在即将启程的车旁,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色长裙,勾勒出清冷绝尘的身姿。她并未刻意束发,几缕青丝随风微微散开,衬着那张清丽绝伦却毫无表情的脸庞,当真如九天之上偶然谪落凡尘的仙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孤高与疏离。
在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阴影里,渡溟秋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静静伫立。他那双惯常蕴藏着雷霆万钧杀意与无尽冰寒的眼眸,此刻却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暗流。
铁血铸就的意志正与心底某种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情绪激烈交锋。那个在尸山血海中亦能心如铁石、杀伐决断的他,此刻竟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优柔寡断……”渡溟秋在心中狠狠唾弃自己,一股暴戾的烦躁升腾而起。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做出连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举动。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被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取代。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目光投向另一个方向——白老的居所。
渡溟秋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街角的阴影里,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吝于留下。洛冰凝指尖微凉,轻轻合拢掌心,将那枚温润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枯树叶吊坠紧紧攥住。儿时模糊的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依旧是那个朦胧的小小身影,依旧是一片相似的枯叶,却始终看不清面容。
“没有。”她的声音清冷如冰泉,落在车厢狭小的空间里,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几分。二长老洛正风闻言,布满皱纹的眼角却弯起一丝洞悉世事的了然笑意,他不再追问,只是温和地点点头,对着前座的司机吩咐道:“启程吧。”
车轮碾过汉城古老的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载着洛冰凝驶离这座交织着肃杀与短暂温存的城市。车窗外,熟悉的街景飞速倒退,如同被无情撕去的日历。
她闭上眼,渡溟秋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尸山血海却又在离别时刻泄露出复杂情绪的眼眸,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铁血杀伐是他的盔甲,而那一瞬间的恍惚与优柔,是她窥见盔甲下血肉的唯一缝隙。
心湖深处似有什么东西无声碎裂,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旋即又被更深的寒冰覆盖。她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是古井无波,只剩下拒人千里的清冷霜华。
与此同时,渡溟秋已大步踏入白老那间古意盎然、弥漫着淡淡药香的书房。他步伐依旧沉稳,身姿依旧挺拔如标枪,周身那如龙般奔腾的气血也并未沉寂,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转身离去时,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窒息。他强迫自己将那份不该有的软弱剥离、碾碎。
“白老。”渡溟秋抱拳行礼,声音低沉有力,试图驱散脑海中那抹挥之不去的白色倩影。
白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