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层厚厚的白翳如同被温水洗去,周围的世界瞬间变得清晰无比,他甚至能看清高台上洪承畴袍服上的纹路!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闭眼又睁开,反复数次,双手颤抖着在眼前晃动,确认这突如其来的清晰不是幻觉。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嘶哑的惊呼,整个人僵在原地,贪婪地扫视着这个变得陌生的清晰世界,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巨大的喜悦和不安同时攫住了他。
“我的伤……好了?一点都不疼了!”
“他为什么要治好我们?”
痼疾得愈,重伤立痊,沉疴尽去! 这神迹般的群体治愈,就发生在眼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然而,带来的并非狂喜,而是更深的恐惧与茫然。明朝的督师,为何要救治他们这些俘虏?这恩泽背后,隐藏着怎样的代价?
洪承畴缓缓收回手,面色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俯瞰着台下那些因身体骤然康复而显得有些无措、甚至更加惊恐的俘虏,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俘虏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尔等蛮夷,僻处荒陲,不修仁德,专恃暴虐。铁蹄所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荼毒我大明北疆数十载,罪恶滔天,擢发难数!”
冰冷的指控如同鞭子,抽打在每一个俘虏心上,许多人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然,”洪承畴话锋一转。
“丰饶仙师亦怀普惠之心。本督奉仙师法旨,亦非嗜杀之人。今日赐尔等康健之躯,非为赦免尔等罪孽,乃是予尔等一个选择之机,一个重归人道、沐浴新生之机。”
俘虏们纷纷抬起头,眼中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欲得此生机,须先弃尔等野蛮之标识,革面洗心,归化王化。”洪承畴的声音陡然转厉,字句如冰珠砸落,“即刻起,所有降虏,必须剃发易服!”
“剃去金钱鼠尾,改蓄大明发式;脱去胡服箭袖,换我汉家衣裳!”
“顺此令者,可视其为归化之始,暂保性命,日后或可编入屯垦,或可遣返故土,皆有机会同享丰饶普惠,如城外百姓一般,得沐天恩。”
“逆此令者——”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寒刺骨,扫过全场,“即为冥顽不灵,自绝于天道人伦,其存在本身便是对生灵之玷污。本督便代天行罚,赐其……归于草木,反哺大地!”
“剃发易服?”俘虏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这对满洲人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是民族之标志!他们强令汉人剃发,如今竟被反过来要求,心理上的冲击巨大无比。
“呸!休想!”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满洲牛录额真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顽固的怒火,嘶声大吼。
“我满洲勇士,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要我剃发易服,不如杀了我!”
“对!不剃!”
“跟明狗拼了!”
有几个死硬分子跟着鼓噪起来,试图煽动反抗情绪。
然而,更多的人却陷入了巨大的挣扎和沉默。他们刚刚亲身经历了那如同神迹般的治愈,体会过从痛苦绝望到瞬间康健的巨大反差。
求生的本能,以及对那神秘“丰饶普惠”的隐约渴望,与固有的民族骄傲激烈地搏斗着。再看看周围明军那冰冷的刀枪和高台上那位深不可测的洪督师,反抗的念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洪承畴冷冷地看着那几个叫嚣的死硬分子,眼神中没有丝毫动容。
“既然尔等求仁得仁,本督便成全尔等。”
他再次抬起手,对着那个最先叫嚣的虬髯额真,隔空轻轻一点。
“呃啊——!” 那虬髯额真猛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在周围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只见他的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种子瞬间被催发!
“噗嗤!噗嗤!” 一根根粗壮的、带着尖锐木刺的荆棘藤蔓,硬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