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镇的狂热,经过一夜发酵,沉淀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死寂。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咸腥,而是一种草木独有的清香,那是神迹留下的味道。
郑家水师的主力船坞,气氛却截然相反。
数千名水师精锐如林挺立,肃杀之气压得港湾内的海鸟都不敢落脚。
他们的目光灼烧、激昂,死死汇聚在旗舰甲板的那道身影上。
郑成功。
他立于旗舰之上,身后是悬浮于港湾的青色神只——丰饶溟鲲。
他明明还是昨日那身戎装,却让所有人感到陌生。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仿佛成了这片天地、这片大海的绝对中心。
队列最前的郑鸿逵,这位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宿将,握着刀柄的手心,已满是黏腻的冷汗。
那不是紧张。
是面对即将展开的未知神威,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期待。
“昨日,尔等见证了新生。”
郑成功开口,声音平淡,却像铁锤般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今日,我将赐予尔等,守护新生的力量。”
他抬手,指向前方广阔的海面。
上百个穿着破烂铁甲的稻草假人,早已列阵完毕,在浪涛中起伏。
“四叔。”
郑成功看向郑鸿逵。
“我郑家福船,百丈之外,要轰沉一艘舢板,需几轮齐射?”
郑鸿逵心头猛地一跳,喉咙发干,却还是用尽全力吼出答案。
“回禀家主!全凭天命!”
“炮手烧香拜佛,或许十轮能中一发!”
这是海战的铁律,是炮手们用无数生命和银子换来的冰冷现实。
郑成功没有再说话。
他抬起头,目光与那尊青色的神只在空中交汇。
一个念头。
即是神谕。
“呜——”
溟鲲发出悠远的回应。
一束光华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郑成功脚下的甲板。
光芒汇聚处,一株活物竟从坚硬的木板缝隙中硬生生破出,舒展身躯。
它通体洁白,顶端是一个粉嫩可爱的猫头,它的底部是四片宽大舒展的碧绿叶片,
稳稳托住中央的猫头,猫头顶上另有两个粉色猫耳竖起,神气十足。
其身后,则是一条长长的、末端膨大的柔韧长梗,如同猫尾般在身后悠闲摆动,活脱脱就是一只蹲在甲板上的奇异猫咪。
诡异。
又带着一丝荒谬的可爱。
周围杀气腾腾的水手们,瞬间骚动起来,眼神都直了。
“俺的娘……这是个啥玩意儿?波斯猫成精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兵,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
“家主弄这东西出来干啥?在船上养着解闷?”
郑成功无视了所有议论。
他的视线,锁定在百丈之外,一个最偏僻的草人靶子上。
念头,即是军令。
那只“猫”身后悠然甩动的长尾,倏然绷直,化作一道残影,撕裂空气!
咻!咻!咻!
随着长尾的急速抽搐,一串幽蓝色的尖刺从尾巴末端爆射而出!
水手们瞪圆了眼睛。
他们预想中的笔直弹道,根本没有出现。
那些尖刺离体,并未笔直攒射。
它们在空中画出羚羊挂角般的诡异弧光,仿佛一群拥有生命的飞鱼,精准无比地绕开了前方层层叠叠的靶子!
噗!噗!噗!
沉闷的入肉声连成一片。
那个最边缘的靶子,身上的铁甲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瞬间被洞穿!
整个过程,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