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指尖划过那张泛黄的金陵旧地图,最终停在城北玄武湖畔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上。
那是一座废弃的摄影馆,标注着“国民影像保存委员会”的旧称,如今已被日军的红色禁区符号覆盖。
他将另一张缴获的日军内部建筑图叠了上去,一个诡异的结构浮现出来。
“找到了,”周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栗,“‘镜屋’,就在这里。”
他指着图纸上的核心区域,那是一个标准的回字形地基。
“回字形,四面墙体皆镶有镀银玻璃,构成了一个无限反射的迷宫。这设计……”他眉头紧锁,翻开手边的《周易》,迅速找到《大壮》篇,“‘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公羊顶撞篱笆,既退不出去,也进不来,困在原地,耗尽心力。这不是屋子,这是一个用视觉困死灵魂的阵法!”
入夜,玄武湖畔水汽氤氲,月光被薄雾搅得浑浊不清。
白桃如一只夜行的孤雁,悄无声息地潜行至摄影馆外围。
她没有靠近,只是寻了一处高地,借着稀疏的树影遮蔽,从怀中取出一面古朴的铜镜。
这镜子是祖父白景明所留,入手沉甸,背面镌刻着篆文——“艮为山,止于内”。
这并非寻常铜镜,而是药王宗用以“望诊”的法器,能将人的气色、神韵放大,辨识寻常肉眼无法察觉的病灶与虚妄。
她运起内息,将铜镜正面对准摄影馆二楼一扇没有完全拉上窗帘的玻璃窗。
镜中景象让她遍体生寒。
窗内,不止一个“自己”在走动。
数十个身穿她常穿的素色旗袍、梳着同样发髻的“白桃”,在镜子的无限反射中来回踱步。
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但眼神空洞,毫无生气。
突然,其中一个倒影停下脚步,嘴角竟微微扬起一个她自己都极少流露的、带着一丝轻蔑的弧度。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如同一根冰针,瞬间刺入白桃的识海。
敌人不仅在训练她的替身,甚至已经开始模拟、植入她复杂的情绪细节。
这些被制造出来的“她”,一旦被放入人群,谁能分辨真假?
冷汗涔涔而下,她却强迫自己冷静。
她没有收回铜镜,而是将心神全部沉浸于祖父遗留的法器之中。
铜镜背后的“艮为山,止于内”六字,仿佛有温度般烙进她的掌心。
艮卦,象征静止,象征内心的坚守。
她深吸一口气,内心默念《药王遗训》中的静心口诀,眼前的幻象似乎不再那般摄人心魄。
与此同时,陆九的计划已经启动。
他故意在一处日军控制的黑市交易中暴露了行踪,不出所料,几名早已布控在此的特高课便衣一拥而上。
他象征性地抵抗了几下,便被“制服”,蒙上头套,押上了一辆密不透风的汽车。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粗暴地推进一个空间。
头套被扯下,刺目的光线让他瞬间眯起了眼。
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由无数镜面构成的房间,上下左右,全是倾斜的镜子,将他的身影切割、反射成数百个,每一个“陆九”都在用不同的角度冷冷地注视着他。
一名身穿和服的日本审讯官,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微笑,悠然开口,声音通过扩音器在镜屋中回荡,显得格外失真:“陆先生,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想请你玩个游戏。在这数百个你之中,告诉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陆九环顾四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是证明你们连一张新脸都懒得做了吗?”
审讯官的脸色一沉,他缓步向陆九靠近,似乎被他的轻蔑所激怒:“嘴硬的家伙,你的精神很快就会像这些镜子一样,碎成一万片!”
就在他靠近的一刹那,陆九眼中寒光一闪,猛地咬破舌尖!
一口精血不偏不倚地喷在面前的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