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千百年来厨房里最寻常不过的动作,已经在这座城市里,被赋予了《护愿文》“启”字的印记。
与此同时,城南的一条深巷里,周砚正为一个朋友的葬礼帮忙。
他路过一户门前挂着白幡的人家,门虚掩着,院内寂静无声,连一丝炊烟也无。
他有些好奇,便向旁边一位拄着拐杖晒太阳的陈阿婆打听。
“这是老规矩了。”陈阿婆眯着眼,声音缓慢而清晰,“头七不开灶。人刚走,魂魄还在家里徘徊,灶火一旺,阳气太盛,惊了魂,就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周砚心中一动,追问道:“那什么时候才能再开火?”
“等过了头七,第八天一早,第一锅粥熬开了,全家老小围着坐,一人喝上一口,这才算是把魂叫回来了,家也才算安了。”陈阿婆顿了顿,又补充道,“火断一天,心才能静。这叫‘还阳汤’,是给活人喝的,也是给走的人看的。”
周砚猛然间想起,他整理过的那些残缺的《唱本集》里,确有一句批注:“七日闭鼎,八日启明,魂归汤沸,家宅乃宁。”他原以为这只是某种炼丹术的隐喻,没想到,竟是金陵民间丧葬习俗的真实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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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鼎”即是停灶,“启明”便是重燃。
一个“死”的仪式,一个“生”的循环,竟与《护愿文》中“死生之契”的章节遥相呼应。
他回身望向那寂静的院落,巷口那口新买的铁锅,今日,正是第七日。
那家的灶火,已经熄了整整一日。
是夜,一道黑影如猫般悄无声息地翻入了那户停灶人家的院墙。
正是白桃。
她径直潜入厨房,里面一片冰冷,只有淡淡的草木灰气味。
她来到灶台前,蹲下身,将那枚乌银针缓缓探入早已冰冷的灰烬之中。
针体没有任何温度变化。
她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针尖。
这一次,她不是在感知热流,而是在“聆听”中断。
万籁俱寂中,一种极其微弱的共振,通过冰冷的灶台,通过大地,传递到针尖,再传入她的感知。
那不是声音,而是十七个遥远而同步的“心跳”,在金陵城各处,以一种固定的节律,同起同落,遥相呼应。
她瞬间惊觉:即便无火,即便节点是“冷”的,它们之间依旧在靠“中断”本身传递着讯息。
休止即是言语,沉默亦是回应。
这熄灭的灶台,如同乐谱中的休止符,定义了整首乐曲的节奏与情感。
白桃缓缓将银针收回袖中,脸上露出一丝混杂着敬畏与忧虑的神情。
她不再试图做任何干预,只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一夜独特的“空灶节律”。
敌人在用声音污染,而这座城市,却在用沉默对抗。
第八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夫子庙那家聋哑匠人的摊位前,匠人的小孙子——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表情郑重地舀起第一勺清冽的井水,高高举起,然后猛地倒入昨夜已烧得滚烫的空锅之中。
“滋啦——”
一声剧烈的炸响,仿佛一道平地惊雷,瞬间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整条街巷仿佛都被这一声惊醒。
就在那一瞬间,站在不远处石桥上的白桃,忽觉自己腕间的寸口血脉,猛地向上狠狠一跳!
紧接着,一个熟悉到让她瞬间窒息的声音,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
“香……不断。”
是陆九的声音。
她猛地环顾四周,晨雾弥漫,行人稀疏,没有人开口说话。
然而,就在那“滋啦”声响起的同一时刻,巷弄两侧,那十七户她昨夜感应到的人家,木门几乎在同一时间“吱呀”开启。
男女老幼从门后走出,手里都端着一只空碗,默默地朝着各自附近相熟的早点摊走去,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