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
原本清雅的药圃,瞬间变得如同被诅咒的废土,处处流淌着黑色的粘液,空气中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气息。
最后,白桃让刘木匠在西北乾位的枯井旁,立起一块无字的石碑。
她走到碑前,咬破右手中指,用鲜血在冰冷的石面上写下十六个字:
“主未亡,辅不立,此脉唯我,逆者皆妄。”
写完,她从怀中取出祖父白景明遗留的那只雷击沉香木罗盘匣。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将自己的左手掌心按在了罗盘匣古朴的木面上。
“滋——”
一声轻响,如同烙铁烫入血肉。
她左掌那道因断脉而浮现的青色血纹,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灼热的能量瞬间爆发,竟在坚硬的沉香木上,烙下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掌印之中,一个卦象的轮廓清晰可见,正是“姤”卦!
天风姤,以一阴遇五阳,是为“相遇”。
正常的承愿者,是循序渐进,与地脉和谐相处。
而她此刻,却是以一个不速之客的姿态,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强行宣告自己的到来,如同在天地的契约上,狠狠按下一个不容拒绝的血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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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亥时,风云突变。
整座药圃的地面开始轻微震动,泥土仿佛活了过来,在黑色的秽元膏下翻涌、挣扎,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活物正被这污浊之气灼烧得痛苦不堪。
“噗——”
西北乾位的那口枯井,猛地喷出一道数尺高的黑色水柱!
水柱在半空中散开,落下的污水中,竟隐约浮现出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
那张脸五官扭曲,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无声地嘶吼、诅咒,却被四周界桩上散发出的秽元膏气味死死压制,始终无法凝聚成型。
白桃就站在那块血字石碑前,任凭夹杂着恶臭的阴风吹乱她的长发,高声喝道:“我知你在听!你可以学我说话,学我走路,甚至可以模仿我的心跳!但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下这道疤!”
说着,她猛地撕开右臂的衣袖,露出一道早已愈合、却依旧狰狞的旧刀伤。
“因为我救过一个不该救的人,为一个承诺付出了代价!这是我的选择,我的愚蠢,我的人性!而你,”她指着水中那张扭曲的脸,一字一顿,“不过是一台……只想赢的机器!”
话音落下的瞬间,水中的人脸猛然剧烈地扭曲起来,仿佛听到了最恶毒的咒骂,随即在一阵不甘的波动后,“嘭”地一声,彻底溃散成一滩黑水,落回井中。
风停了,地的震动也平息了。
白桃感到一阵极致的疲惫涌上,几乎站立不稳。
但同时,她也清晰地感觉到,左手掌心那道灼热的血纹,有史以来第一次变得温顺平和,不再像过去那样时刻跳动,逼迫着她。
她赢了……至少赢下了这一回合。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准备回房稍作喘息。
路过灶房时,却瞥见刘木匠正蹲在灶膛边,借着月光,用一把小刷子,小心翼翼地将什么东西扫进一个粗布小包里。
正是那根烧尽后扭曲成人形的艾条残灰。
“刘师傅,你在做什么?”白桃的声音有些沙哑。
刘木匠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有些局促地举了举手中的布包,低声答道:“白小姐,您之前说过……这院里烧的每一寸灰烬都有用。我看这根烧得奇特,就想着……替您收着,免得丢了。”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老实本分,理由也无懈可击。
白桃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开,眼角的余光却猛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那只装着艾条灰烬的粗布包,被他攥在手心的一角,用黑色的炭笔,写着一行极其细小的字。
字迹潦草,若不留神,极易被当成布料本身的纹理。
白桃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