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耀州方向的战报如同预料般传来。高迎祥派出的田见秀部与贺人龙的前锋在耀州城下爆发激战。贺人龙部凭借骑兵优势和以逸待劳,初时占了上风,但田见秀部毕竟是大顺军主力,装备和人数占优,加之困兽犹斗,双方在耀州城下反复拉锯,战况惨烈,一时间难分胜负。
这对张家庄而言,无疑是最好的消息。高迎祥与贺人龙这两头恶狼互相撕咬,无论谁胜谁负,短期内都无力南顾,为张家庄赢得了极其宝贵的喘息和发展时间。
庄内的重建和深化工作得以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加速进行。
宋应星主持改进的“地听”系统初步成型,几个加大加深的共鸣瓮被埋设在庄外关键方向,长长的导音管如同植物的根系,隐秘地延伸至总务堂旁新建的“听风室”。虽然目前还无法精确判断震动来源和规模,但至少能提供远距离大队人马行动的早期预警。
韩猛训练的夜不收队伍愈发精干,侦查范围不断扩大。他们不仅带回了北面战事的详细情报,更将触角伸向了更远的西方和北方,开始绘制更为精确的周边地形地貌图,并留意着任何可能出现的、打着陌生旗号的队伍。
然而,战争的创伤并非轻易能够抚平。阵亡者的家属需要长期的抚恤和关怀,许多重伤员落下了终身残疾,如何安置他们,使其还能为庄子贡献力量而非成为负担,成了李信需要解决的新课题。
苏婉的医疗队在实战中积累了宝贵经验,但也暴露了缺乏系统医学知识和应对大规模瘟疫能力的短板。她开始有意识地整理病例,向庄内几位老郎中求教,甚至通过胡瞎子的渠道,试图寻找流落民间的医书或疡医高手。
这一日,张远声正在视察新建的、用于安置伤残老兵的“荣军巷”,这里提供简单的住所和力所能及的手工活计,确保他们生活无忧。他看到一名失去右臂的老兵,正用左手熟练地编织着草鞋,动作虽慢,却一丝不苟。
“团练!”老兵见到他,想要起身。
张远声连忙按住他:“坐着就好。在这里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老兵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比在外面等死强多了!还能给庄子出点力,心里踏实!”
看着这些曾经为自己、为庄子流血牺牲的战士得到了妥善安置,张远声心中稍感宽慰。他知道,人心才是最重要的根基。
离开荣军巷,他信步走向格物院。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兴奋的讨论声。
走进去,只见宋应星和几名学徒正围着一个奇怪的装置。那是一个木制框架,上面固定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齿轮和一根带有摇柄的转轴,旁边还散落着许多细小的铁质构件。
“团练,您来得正好!”宋应星见到他,难得地露出急切分享的神情,“您看此物!”
他示意一名学徒摇动转柄,随着齿轮的转动,一套精巧的联动机构开始工作,几根细长的铁针在下方一块平整的沙盘上有规律地移动,划出深浅不一的沟壑。
“这是……犁?”张远声有些不确定。
“正是!”宋应星眼中闪着光,“学生根据您之前提过的‘齿轮省力’、‘深耕细作’之念,设计了此物。暂命名为‘齿轮深耕犁’!您看,通过不同齿轮组合,可调节犁头入土深度和宽度,一人操作,借助齿轮之力,可比旧式犁省力大半,且耕得更深、更均匀!若以骡马牵引,效率更高!”
张远声仔细观看着这架原始但思路巧妙的农具,心中大为震动。在全力备战之余,宋应星竟然还在推进农具的革新!这玩意儿一旦推广开来,对农业生产的提升将是巨大的!
“宋先生,此物若能成功,功在千秋!”张远声由衷赞道,“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开口!”
“目前还需解决几个小问题,主要是齿轮的耐磨和整体结构的稳固。”宋应星谦虚道,“待完善后,便可先小规模试用。”
战争的阴影暂时退却,发展的活力便开始悄然勃发。从军工到农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