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份门下弟子悄悄抄录来的、关于镇海卫大捷中“新式火器”作用的模糊描述,还有几份最近一份难求的《帝国公报》。
所有信息叠加,尽管语焉不详,但那“连珠火铳”、“火龙箭”、“猛火油膏”等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坐立难安。
他想起了多年前,在金銮殿上,他与皇帝关于新学价值的激烈辩论。
当时他意气风发,自以为扞卫了圣贤正道,甚至将陛下驳得“哑口无言”。
如今看来,当时的自己,是何等的愚昧、何等的可笑!
那被他鄙夷为“匠人之术”、“不入流”的格物之道,竟然能创造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国之利器!
那被他认为会让人“舍本逐末”的新学,竟然成为了挽救国家于危难的关键!
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愧和巨大的认知冲击,让他老脸通红,浑身颤抖。
他毕生追求的“正道”,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枉读圣贤书……枉读圣贤书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悔恨与失落。
他知道,从今往后,新学将再也无法阻挡,而他坚守了一辈子的某些东西,正在轰然崩塌。
类似的情景,在许多守旧派官员和清流领袖的府邸中上演。
他们或沉默,或叹息,或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有些人开始悄悄命子侄辈去接触新学教材,有些人则开始重新审视那些被他们搁置已久的、关于算学、格物的书籍。
这一次,没有任何强制的政令,没有任何激烈的辩论,一场由实实在在的战绩带来的、自上而下的思想变革,正在悄然发生。
贺归轩的威望,伴随着这场大捷和新式武器的神秘光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她的皇权,在民心与实力的双重加持下,变得坚不可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