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答:“三…… 三角形。”
“是直角三角形。” 朱祁镇点点头,炭笔在三角形的两条直角边上各画了道横线,“今日第一课,不讲兵法阵型,就讲它 —— 勾股定理。”
他用最直白的话解释:“两条直角边,一条叫‘勾’,一条叫‘股’,斜边叫‘弦’。勾长三尺,股长四尺,弦就一定是五尺 —— 这就是‘勾三股四弦五’。”
话刚落,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台下:“你们肯定在想,知道这个,跟打仗有什么关系?”
他的视线定格在张勇身上:“张勇,你带五十人遇袭,前面有条河,对岸有蒙古骑兵盯着。你怎么测河宽?是架浮桥,还是找地方泅渡?”
张勇一愣,慌忙站起身,双手不自觉地攥着衣角:“回陛下,一般是派斥候目测,或者找当地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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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测?” 朱祁镇往前迈了一步,声音没提高,却让张勇额头冒了汗,“若是黄昏天暗,河面起雾,目测差个三五丈,怎么办?找当地人?若是这地方荒无人烟,或是有人故意指错路,又怎么办?”
他顿了顿,提起了宣府的事:“去年宣府架浮桥,斥候说河宽三丈,结果浮桥造好,短了五尺。三个弟兄脱了铠甲泅水去牵,上岸时浑身冻得硬邦邦,差点没缓过来。”
说着,他拿起炭笔在木板上快速演算:“若是当时的军官有矩尺,盯着对岸的老槐树 —— 量出树高(勾),再量出自己到河边的距离(股),用勾股定理算一算,河宽能差到哪里去?何必要让弟兄们拿命去赌?”
炭笔在木板上画出辅助线,一个个数字列出来,步骤清清楚楚。库房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张勇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垂着头坐下,手指在膝盖上反复画着三角形,像是在琢磨刚才的算法。石彪则眼睛亮了 —— 他早年跟父亲守边,常因测距不准误事,此刻听陛下一说,只觉得脑子里像开了扇窗,亮堂了不少。
“光说不练假把式。” 朱祁镇放下炭笔,拍了拍手,“来人,把东西分下去。”
早候在门口的太监和侍卫,捧着木盘走进来:每个木盘里放着一把简易步弓、一柄矩尺,还有个装着清水的铜制水平仪 —— 这些都是内府营造司连夜赶制的,矩尺上刻着清晰的刻度,步弓的弓臂上还标着测距的标记。
“目标是校场对面的旗杆基座。” 朱祁镇指向窗外,校场尽头的旗杆笔直地立着,顶端的红旗在风里飘,“用这些工具,测出自这里到旗杆基座的直线距离。半个时辰后交结果,误差超过一尺的,罚抄勾股定理十遍!”
命令一落,库房里顿时乱了套。这些军官舞刀弄枪是行家,摆弄矩尺水平仪,却跟第一次握笔的蒙童似的:有人把矩尺拿反了,刻度对着自己;有人用步弓瞄准旗杆,却忘了看水平仪里的气泡;李忠干脆把工具扔在桌上,抱臂坐着,嘴里嘀咕:“打仗靠的是血气,算这些玩意儿有屁用。”
张勇手忙脚乱,先拿矩尺量了两步,又用步弓瞄了半天,记下来的数字自己都觉得不对,额头上的汗顺着刀疤往下流。石彪却沉得住气,他先看了看木盘里附的《测量步骤图册》,再把水平仪放在地上,等气泡居中了,才用矩尺量出第一步距离,接着用步弓瞄准旗杆基座 —— 每一步都按陛下说的来,虽然慢,却一点不含糊。
朱祁镇走下讲台,在人群里来回走。看见有人把水平仪拿歪了,他弯腰扶正:“水平仪要平,气泡在中间,量出来的数才准 —— 就像你们握刀,刀柄要正,才能劈中敌人。”
看见有人步弓瞄准错了位置,他伸手指了指旗杆基座的石墩:“瞄准要找固定点,别盯着旗子 —— 风一吹,旗子会动,你的数就偏了。”
他走到石彪身边时,停下了脚步。石彪正在地上用炭笔画辅助线,把刚才测的距离标出来,还用相似三角形的法子复核 —— 这是陛下没教过的,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懂得举一反三,不错。” 朱祁镇轻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