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土,陈年的老酒点了一坛又一坛,打赏歌姬的金钗上,还刻着 “兴顺” 的小印 —— 那是铜行老板给的 “谢礼”。他们觉得,把劣铜切了碎屑混进好料里,再用 “冶炼损耗” 平账,就能天衣无缝。
可他们没算到,车夫闲聊时提了句 “工匠最近常去醉仙楼”,账房记流水时发现 “铜料损耗比往常多两成”,就连废渣堆里的几片碎铜,都把他们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京营这边,讲武堂的课也见了效。朱祁镇布置的 “实地测距” 作业,让军官们把课堂上学的本事用在了实处。大多人选了旗杆、望楼这些显眼目标,唯独石彪,在营里转了一圈,把目光落在了武备堆放场。
那地方堆着待修的军械和木材,守卫不算严,却也不让闲杂人靠近。石彪不是想窥探,只是觉得那木垛摆得齐,距离也适中,正好练复杂环境下的测距。他找了处土坡蹲下,架好水平仪,掏出矩尺,眯着眼瞄准最前面的木垛顶,一笔一划地算。
夕阳把木垛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正想借影长复核高度,眼角猛地瞥见木垛后面 —— 几个穿灰布短褂的汉子,正鬼鬼祟祟地把小箱子搬上马车。
那些人不是营里的兵卒(兵卒都穿红号服),动作快得慌,还时不时四下张望,跟周围慢吞吞搬木材的劳役比,活像偷食的耗子。石彪的心跳一下子快了,陛下课上说的 “观察入微,见微知着” 在耳边响。
他没起身,还维持着测算的姿势,只是把帽檐往下压了压,眼角把那几人的模样记牢:领头的高个子,左耳有道疤;矮胖的那个,腰间晃着个铜烟袋。等他们搬完箱子驾着马车往营门走,他又飞快记下了马车侧面的字 ——“营字十七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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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在泥地上画完最后一道辅助线,石彪把测算数据记在纸上,又翻到背面,用极小的字写了段话:“未时三刻,武备堆放场东北角,灰布短褂四人,搬小箱入‘营字十七号’马车。为首者左耳带疤,一人腰挂铜烟袋,行迹可疑。”
折好纸塞进怀里,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像没事人似的往营房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长,怀里的纸,却藏着京营里的一道暗缝。
两日后的深夜,京城的寂静被马蹄声踏碎。大同来的加急密信,顺着甲号路线,一路闯进了暖阁。
朱祁镇还在批漕运的奏章,见王瑾去而复返,脸色凝重,立刻放下了朱笔。
“皇爷,大同急信,赵敬发的。” 王瑾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双手递上函件。
朱祁镇拆开火漆,把密码转译后的文字扫了一遍。碎铜的检验结果、工匠挥霍的事,正好跟之前 “老坑料” 的线索对上了。他脸上的倦意一下子没了,眼神冷得像冰:“人证、物证、手法都齐了,这条线,算是攥住了。”
起身在暖阁里踱了两步,烛火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蓄势的猎豹。“传朕的话给赵敬,接着挖!那三个工匠跟兴顺铜行怎么接头?赃银怎么分?工坊里还有没有同党?都得查透 —— 不能漏一个!”
“要不要让大同府衙出面,以查账为由敲山震虎?” 王瑾试探着问。
“不用。” 朱祁镇嘴角勾出抹冷意,“让他们接着贪。贪得越多,罪证越足,将来摔得越重。刘达不过是个小卒子,胡濙树大根深,没铁证动不了他。朕要的,是把这条线上上下下的蛀虫,一网打尽,连根拔!”
回到案前,他提起朱笔,在 “大同” 的红点旁画了个三角 —— 这是他定的 “重点线索” 标记。“等讲武堂的‘军械验收’课备好,这批劣铜做的‘活教材’,正好让军官们看看 —— 他们麾下弟兄的性命,在这些蛀虫眼里,到底有多贱!”
王瑾躬身领命,刚要退,朱祁镇忽然想起什么:“讲武堂那边,石彪最近有没有异常?”
王瑾想了想:“内厂的人说,他除了钻研《弹道测算图》,没别的动静。就是前日交测距作业时,文书背面附了段京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