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缓了些 —— 这位少保,终于懂了他的深意。
可旧势力的反扑不会停。给事中张谦突然出列,声音阴恻恻的,像条吐信的蛇:“陛下励精图治,臣等佩服。可臣听闻,大同军工坊近日严查物料,工匠们人心惶惶,怕是要误了军械生产;四海车马行跟漕帮闹僵,若军需转运误了期,谁来担责?会不会有人借新政之名,行揽权之实,搅乱地方秩序?”
这话太毒了 —— 他不否认查贪腐、建车马行的必要,却先把 “延误军需” 的帽子扣了下来,逼着皇帝要么停查,要么担责。朱祁镇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他知道,张谦是户部尚书胡濙的人,而胡濙的侄子,正是大同漕帮的幕后靠山。这是旧势力在逼他让步,想把新政的手从大同缩回去。
“核查物料,是为了让边军拿到能用的军械,不是为了搅乱工坊。” 朱祁镇的语气冷得像冰,“车马行遇阻,自有律法处置,岂能因怕闹事就停了正事?若严格执法会让‘人心惶惶’,那惶惶的,怕是那些靠贪腐吃饭的人!至于军需转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最后落在王瑾身上,递了个极淡的眼神 —— 那是说 “放心,我已有安排”。然后一字一句道:“朕,自有考量。诸卿不必多言。退朝!”
龙椅上的身影起身,冕旒的珠串晃出细碎的响。百官还没反应过来,朱祁镇已转身走向殿后,玄色龙袍的下摆扫过丹陛,留下满殿神色各异的人 —— 王敬之脸色惨白,周显安擦着汗,于谦皱着的眉稍缓,张谦则攥紧了朝笏,眼底满是不甘。
暖阁里的烛火已点上了,跳动的光把朱祁镇的影子投在疆域图上。他卸下冕旒,随手放在案上,接过王瑾递来的热茶,指尖的凉意才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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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上跳得最凶的几个,都记下来了?” 朱祁镇呷了口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王瑾躬身回话,声音压得更低:“回皇爷,王敬之、李嵩、周显安、张谦都记着了。张谦上周还跟胡尚书的侄子见过面,大同漕帮的账房,也是胡家的人。”
“跳出来好。” 朱祁镇把茶盏放在案上,发出轻响,“省得朕一个个去查。大同军工坊那边,赵敬查得怎么样了?”
“赵敬刚递来密报。” 王瑾从袖中取出个封着火漆的折子,“他查到那三个突然富起来的工匠,跟兴顺铜铁行的账房来往密切,赃银藏在城外的破庙里。还有,他拿到了那批掺铅铜料的入库签收簿副本,上面有胡家侄子的私印,跟之前内厂查到的印鉴对得上。”
朱祁镇展开折子,目光落在 “胡氏私印” 四个字上,嘴角勾起抹冷笑:“好得很。让赵敬继续查,证据链要扎牢,别让胡家有翻身的机会。另外,漕帮的事,准他便宜行事 —— 既要让他们知道车马行的厉害,又别闹太大,大同分行必须尽快开起来,物流和情报线,一天都不能断。”
“是。” 王瑾应下,又补充道,“还有件事,大同军工坊按皇爷的吩咐,把那批‘合格’的军械造好了,明日就能运到京营武库 —— 箭簇掺了铅,火铳枪管薄厚不均,跟之前查出来的劣品一模一样。”
朱祁镇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像是看到了猎物的猎人:“来得正好。讲武堂明日的课,就教‘军械验收’。让石彪、张勇带着军官们去武库,亲手掂掂那些‘合格’箭簇的分量,亲手刮开箭杆看看里面的朽木,让他们好好瞧瞧,自己弟兄们在边关用的,是什么破烂玩意儿!”
他仿佛已看到武库里的场景:那些刚学了 “算尺测距” 的军官,捧着掺铅的箭簇,脸色从疑惑变成愤怒,再变成对 “精准”“标准” 的渴求。那不是一堂课,是一把火 —— 一把烧向旧贪腐秩序的火,一把点燃将士们对新政认同的火。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烛火把疆域图上的边墙映得发红,像是凝着未干的血。朱祁镇走到图前,指尖再次划过大同:“讲武堂的算尺,能量清战场的距离;内厂的情报网,能织住贪腐的蛀虫。这大明的天,积了太多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