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
终于，一座更加巍峨、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蛰伏的宫殿轮廓出现在眼前。奉天殿！皇帝举行大典的地方，权力的象征！
但他们的目标并非正殿，而是东侧的庑房。曹吉祥熟门熟路地引着他们绕到殿后，那里有一扇小门。
门前，竟然也站着两个如同雕塑般的太监，见到曹吉祥，无声地行了个礼，让开了通路。
进入庑房，气氛依旧紧张，但至少有了屋顶和墙壁的遮蔽。房间很大，堆放着一些仪仗器物，空气中弥漫着油漆和灰尘的味道。这里已经聚集了另外十几个人，多是文官打扮，但也有几个穿着低级武官服饰的人。
见到石亨和曹吉祥进来，尤其是看到他们身后狼狈不堪、惊魂未定的林锋然时，这些人眼中瞬间爆发出混杂着激动、野心和忐忑的光芒。
一个穿着青色官袍、面容精瘦、眼神闪烁着精明与焦虑的中年文官快步上前，对着林锋然就拜了下去，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臣徐有贞，叩见太上皇！陛下终于脱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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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贞！另一个核心策划者！林锋然看着这个历史上以“投机”和“心术”闻名的家伙，心里半点亲切感都欠奉，只想问他“成功率到底有几成能不能给个准话”。
石亨没理会徐有贞的激动，直接问道：“里面情况如何？”他指了指奉天殿主殿的方向。
一个像是曹吉祥心腹的小太监低声禀报：“回侯爷、干爹，里面……都安排好了。轮值的侍卫大部分都被支开或换成了我们的人。
只是……只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诚带着几个小太监在里面值守，说是……说是要核对明日早朝的仪注，不肯离开。”
王诚？林锋然对这个名字有点模糊印象，似乎是景泰帝比较信任的太监之一。
石亨眉头一拧，脸上横肉跳动：“不识抬举的东西！曹公公，你看……”
曹吉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咱家去会会他。若是识相，给他条活路；若是不识相……”他没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徐有贞连忙道：“当务之急，是请太上皇即刻更衣，准备升座！只要陛下坐上了龙椅，便是乾坤既定！”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里面赫然是一套明黄色的龙袍！
看到那刺眼的明黄色，林锋然的心脏又是猛地一缩。真的要穿这个？真的要坐上去？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他像个木偶一样，被几个太监七手八脚地扒掉外面的旧衣服，套上那身沉重而陌生的龙袍。龙袍似乎不太合身，穿在他身上有些晃荡，更添了几分滑稽和诡异。
就在这时，奉天殿主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争吵声，紧接着是一声短促的惊呼，然后一切又归于死寂！
庑房内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扇通往主殿的小门。
门被轻轻推开，曹吉祥走了出来，袍袖上似乎沾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深色污渍。
他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轻松，对石亨和徐有贞点了点头，然后面向林锋然，躬身道：
“太上皇，障碍已除。请移驾奉天殿，百官……即将来朝。”
他的声音依旧尖细，但在这寂静的凌晨，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森然。
林锋然看着曹吉祥平静无波的脸，又看了看身边眼神狂热、如同赌徒即将掀开最后底牌的众人，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别扭的龙袍。
奉天殿的大门，就在眼前。门后，是象征着至高无上的龙椅，也是可能将他吞噬的深渊。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这一步迈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石亨在他身后，几乎是半推着他，向那扇门走去。
（第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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