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的门轴发出锈蚀的吱呀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西芙蜷缩在角落,没有抬头。这些年里,她早已习惯了各种脚步声——研究员硬底鞋的咔哒声,守卫军靴的沉闷回响,甚至送餐机器人滑轨的细微嗡鸣。但此刻传入耳中的,是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声音。
轻得像落叶触地,却又稳得像山岳推移。
她缓缓抬眼。
一道黑影立在门口,宽大的黑袍垂落至地面,袖口绣着暗金色的纹路,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兜帽的阴影完全遮住了来人的面容,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清晰可见——那是西芙从未见过的纯黑,如同最深的夜,却又泛着奇异的光泽。
你是谁?
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喉管里还残留着上次尖叫造成的撕裂伤。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囚室顶灯突然亮起,惨白的光线瀑布般倾泻而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摘下了兜帽。
西芙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面孔——乌黑如墨的头发下,是一张轮廓柔和的脸庞,没有帝国人高耸的眉骨和深邃的眼窝,肌肤是暖玉般的象牙色。最令人惊异的是那双眼睛,黑得纯粹,却又清澈见底,像是能映出她千疮百孔的灵魂。
痛吗?
他开口,声音低沉温润,像冬日里的一杯暖茶。
西芙下意识抱紧双膝,这个动作牵动了背上未愈的鞭伤。她点点头:
痛,每天都痛。
黑袍人向前迈了一步,月光从高窗洒落,照亮他长袍下摆的暗纹——那是流动的云海与山峦。他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蹲下,保持着平视的高度。
疼痛是不可避免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上。
但苦难却是可以选择的。
西芙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上次剧痛发作时抓下的墙灰。她扯了扯嘴角:
我无法选择。
黑袍人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放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瓶身绘着细小的白梅,在昏暗的囚室里泛着微光。
喝下它,就不会痛了。如果给你一个机会,
他轻声问,
你会怎么选择?
西芙盯着瓷瓶上的一朵梅花,她从来没见过这种花。
我会选择...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做一个普通的贱民。
黑袍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那你的精神力呢?
那是我痛苦的根源,
西芙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臂,抑制环随着动作发出轻响,
我愿舍弃。
黑袍人突然伸手,指尖在距离她眉心一寸处停住,
你不该放弃这属于你的恩赐。
西芙怔住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她的能力。实验室的人叫它,军官们称它,而在她自己心里,这永远是个。
我只能感受到诅咒。
她别过脸,避开那只悬停的手。
黑袍人收回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包着精美绸布的物体。当他展开绸布时,西芙看到一柄光剑。
这柄金属剑柱通体乌沉,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握柄处缠绕着防滑的黑色纤维带。顶端镶嵌着三枚哑光能量调节阀,底部则是一个拇指大小的量子激发按钮。整个剑柄不过三十厘米长,握在手中像攥着一截凝固的雷霆。休眠状态下的光剑柄安静如铁,唯有偶尔从散热孔溢出的几缕蓝色离子雾。
那是因为,
他将光剑轻轻放在青瓷瓶旁,
你还不知道它存在的意义。
囚室陷入沉默。远处传来换岗的哨声,但黑袍人依然不动如山。西芙的目光在光剑与瓷瓶之间游移,突然发现自己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不是肉体上的缓解,而是某种沉淀在灵魂深处的灼烧感,第一次有了冷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