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进入了一种极度规律的循环。
早晨七点，张勤、李向阳和吕为民准时出现在食堂。
七点半，三人进入一号实验楼。
整整九个小时，除了午饭和强制休息，他们几乎都泡在各自的课题里。
秦月荣和汪淑英一个负责记录工作时长，一个负责投喂各种汤羹。
李向阳一头扎进了硅碳复合材料的“纳米结构”里，整天对着高能球磨机唉声叹气，嘴里念叨着“成本”、“能耗”，头发掉得比啃书时还快。
吕为民则在研究电解液的添加剂，每天合成各种有机物，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一周后。
下午的强制休息时间，张勤坐在公寓的沙发上，手里捏着一张刚从实验室带回来的耗材清单。
李向阳凑过来，看到清单上的数字，倒吸一口凉气。
“老大……这……”
他指着其中一行。
【单壁碳纳米管，纯度99%，已消耗：2.3克。】
李向阳掰着手指头算：“一克五千……两克一万……这才一个星期，光这玩意儿就烧了一万多块钱？！”
这还只是一项。
清单品。
一串串零，看得人心跳。
张勤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那点奖金，按这个烧钱的速度，连她自己负责的正极材料改性都撑不过三个月。
“老大，要不……咱们省着点用？”李向阳试探着问。
张勤没说话。
科研怎么省？
有些实验，明知行不通，但为了拿到确切数据，堵死一条路，必须去做。
试错的代价，就是真金白银。
张勤叹了口气，把清单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她看向一旁安静看书的汪淑英。
“汪助理，我那份报告，上面有回复了吗？”
汪淑英看了看手表：“报告是五天前递交的，按流程，这两天应该会有反馈。”
话音刚落。
“叮铃铃——”
客厅的内线电话响了。
汪淑英走过去接起，听了几秒，捂住话筒转向张勤。
“张总工，科研中心的罗主任。”
张勤走过去，接过冰凉的听筒。
“罗主任，您好，我是张勤。”
“哎呀！小张同志！总算联系上你了！你的报告，我们收到了！写得非常好！非常详尽！”
“罗主任，您过奖了。”张勤定了定神，“关于报告里提到的那些实验材料……”
“哦！你说材料啊！”罗主任在那头哈哈大笑，“放心！都给你搞到了！今天早上最后一批高纯度的六氟磷酸锂刚从德国空运过来，下午就到你们所！”
张勤的呼吸停了一瞬。
都搞到了？
“那……费用……”她艰难地问，“很贵吧？”
“贵？哈哈哈！洒洒水啦！”
罗主任在那头笑得不行。
“我们财务拉了个单子，你报告里那些东西，全部配齐，加上设备升级和备用耗材……也就几个亿吧。”
张勤握着听筒，僵住了。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电话那头的罗主任还在说：“小张同志，你放心大胆地干！千万别心疼钱！不够了就说！我们给你加！”
“不是……罗主任……”张勤感觉舌头都打结了，“我们哪来……这么多钱？”
“哈哈哈！你问到点子上了！小张同志，你是不知道啊！你之前搞的那些项目，现在全是会下金蛋的鸡！”
“你那个‘利剑’！空军追加了三次订单！光是技术转让费，就够我们盖好几个641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