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几重空旷宏大的石殿,来到一间相对“小巧”的静室。说小巧,也只是相对于外面那些动辄十数米高的殿堂而言,对于常人依旧十分宽敞。室内陈设简单,只有石桌石凳,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古老陶器。
一位老者正坐在石凳上,他身形在厚土祠中显得颇为“矮小”,甚至不足三米,且瘦削干瘪,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老年斑清晰可见,浑身散发着一种枯槁衰败的气息,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深邃,透着智慧的光芒。
烈阳真人毫不客气地在对面坐下,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快死了。”
那老者,正是厚土祠的大祭司。他闻言非但不恼,反而无奈地笑了笑,声音沙哑却平和:“你这家伙,几百年了,嘴巴还是这么毒。我以为你在长陵仙门那等清修之地当了这么多年首座,总能修身养性,脾气会好上些,没想到还是这般直接。这般心性,如何体会‘厚德载物’之真意,锤炼土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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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真人哼了一声,毫不避讳:“我当年就跟你,还有你爷爷都说过,别死磕什么巫道,拜入我长陵仙门,走堂皇大道不好吗?你爷爷当年都被我说动了,偏偏你这倔驴死活不肯。现在看看,不到两百寿元,便要灯枯油尽了,值得吗?”
大祭司神色却十分豁达,他拿起石桌上的陶壶,给烈阳倒了一杯浑浊却香气奇异的酒液:“拜入长陵仙门?然后呢,做你的徒子徒孙吗?何况,你长陵仙门虽号称仙门,可除了开派祖师,这两千年来,又有谁真正长生久视,得道成仙了?不过是比我们这些‘短命’的巫修,多活个几百年罢了,终究逃不过黄土一抔。”
烈阳真人看着老友枯槁的面容,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液辛辣,却有一股浑厚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竟是难得的滋养肉身之物。
大祭司也陪了一杯,缓缓道:“你这次突然跑来雍渡城,总不会真是专程来看我这老家伙什么时候断气的吧?”
烈阳白了他一眼:“想得美。我是要借道,去归墟。”
大祭司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下:“为了你带来的那两个小家伙?一个檀宫六品,一个气海圆满,都卡在门槛上,去找机缘?还用法术遮掩了面容,倒是谨慎。”
烈阳知道在这雍渡城,尤其是大祭司面前,这事瞒不住,便点了点头:“嗯,宗门内合适的灵物难寻,去碰碰运气。免得被些苍蝇盯上,平添麻烦。”
大祭司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六品圆满,找不到合适的高品灵物冲击紫府,我信。但你那亲传小徒弟,身负戊己土莲,乃七脉大比魁首,以你长陵仙门的底蕴,会找不出一件适合他铸就第二灵根的四品火物?非要让他一个气海境去归墟那等险地碰运气?烈阳,你这话,骗骗外人也就罢了。”
烈阳面不改色,心中却暗道这老家伙果然精明,但他绝不能透露先天火莲之事,只得继续把锅甩给对头:“还不是玄冥、烈风还有你们厚土一直在暗中作梗。”
大祭司呵呵一笑,神情分明写着“你看我信不信”,但也识趣地没有继续深究,转而又道:“你那小徒弟,既然是以戊己土莲这等先天土行灵物铸基,天赋异禀,何不让他转修我巫道?以他的根基,若愿拜入我厚土祠,我亲自教导,倾尽资源,保证他一甲子内突破至‘柒巫’之境,肉身之力便可硬撼紫府修士!如何?”柒巫相当于仙道紫府境。
烈阳真人这次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然后呢?看着他力可敌紫府,风光无限,却在两百年后寿元耗尽,让我这白发人再送黑发人?”
这句话一出,大祭司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化作一丝苦涩。他默默斟满酒杯,良久,才叹道:“是啊……巫道……终究是没落了。比不得你们仙道长久。罢了,罢了,喝酒,喝酒!”
两位老人不再言语,只是默然对饮,石室内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和惆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