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愧疚。”
李寒光垂着眼眸重复了一遍，他记得他快要被吃掉的时候，还是仙门宗主的师尊赶来将他救下。
他见过的神仙是来自庙堂的菩萨，穷乡僻壤的神像材质没那么好，只是普通的木，镀了层漆，慈悲的眉眼无情却有情，是很多人的精神寄托。
师尊此人十分不着调，李寒光对他的初印象和寺庙里的菩萨是一样的，流畅的眉眼，漂亮的五官，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有种说不出口的悲悯。
他没有杀了吃人的人，只是将人打晕，就带着他离开了那里。
李寒光不可置信，那些人不止杀了那个女人和孩子，在此之前，肯定也对其他人动过手，为什么仙人不将他们杀死？
“这是一种悲剧。”
仙人盘腿坐在地上，手指轻轻一抬，就有水珠流动，而后那串水珠进了李寒光嘴里，润泽了干枯的唇舌，是清水，李寒光不知道什么叫久旱逢甘霖，只觉得这水甜甜的，比他喝到的任何水都要好喝。
“同类相食者疯，饥饿战胜所有的理智，人性破灭……真正该怪的，导致灾祸的根源。”
仙人又变出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吃么？很好吃。”
李寒光不说话，他仍旧沉浸在为什么仙人不愿意杀死那几个人的愤怒当中，啊，不能算是他们的错，那被吃掉的女人和孩子又错在哪了呢？那孩子刚出生，女人刚生完孩子！
李寒光愤慨的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的话，经过这段时间的逃荒，被吃掉的，被舍弃的，大部分都是女人，孩子和老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年迈的老人将树皮让给自己的孩子，年轻的女子因为饥饿再也喂不出奶，抱着怀中啼哭的婴儿倒在路边。
仙人静静的看着，吸收了他所有的愤慨。
“我很高兴你这样想。”
他把面条往前推了一些，“用这张脸说出这样的话……太可爱了。”
愤怒被一句可爱搪塞过去，小孩儿怒火中烧。
他刚才的愤慨算什么？
仙人赶紧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到故人嘛，虽然你还没长开，可以看出来你们长得很像。”
他的眼眶通红，不明白为什么仙人还有心情开玩笑，甚至无视惨景，说他愤慨的样子可爱？
刚才是在对牛弹琴吗？
仙人把面条往他面前送了送，手上再次凝结出一串水珠，这一次是清洁他的面部，洗去他的眼泪，洗去脸上的脏污。
本该稚嫩白皙的脸，因为饥饿和灾难变得粗糙干瘪蜡黄，眼眶依旧是通红的，脸上带着愤怒。
已经不想再说话。
仙人很轻的叹气：“先吃饭，你要是就这样死掉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他偏过头去，不想言语，就是饿死打死他，他也不会吃这家伙一点东西！
碗里的面条香味却愈浓烈，钩子一样，吊着他的嗅觉和味蕾，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吃上了，稀里呼噜的动静震天响。
面条温度适宜，只是因为吃的太急，他呛住了，一根面条从鼻子里面流出来。
仙人这一次强忍着没有笑，而是拿了手帕帮他擤鼻涕：“我还有馒头，你吃吗？”
吃。
李寒光吃完面条又一连吃了好几个馒头，被噎的面红脖子粗，仙人又给他递了杯水。
求生的本能最终战胜了愤怒，肚子吃得很饱，有生以来最饱的一次，可他还想继续往嘴里塞东西，忽然抬头看见了仙人的眼神。
仙人已经没有了刚才笑意盈盈的样子，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些复杂，没有什么负面情绪……似乎是怀念，还有别的什么。
仙人刚才说看到他想到故人，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刚才那样对仙人，仙人还是给他吃的。
他是不是说话太重了点？
“你叫什么名字？”
仙人问。
“我没有名字。”
“那你以后就叫李寒光。”
仙人斩钉截铁的说，又恢复了刚才不着调的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