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者,身材魁梧如铁塔,穿着一件肮脏破烂、沾满黑红污渍的皮甲,勉强护住胸腹。皮甲多处开裂,露出里面同样污秽的深色麻布短衣。他头发纠结,胡乱用一根草绳束在脑后,脸上横亘着一道狰狞的、尚未完全结痂的刀疤,从额角一直划到下巴,一只眼睛浑浊泛白,显然是瞎了。他手里拄着一柄沉重的青铜钺,斧刃宽厚,残留着暗黑色的血痂和卷口,钺柄末端深深插在泥地里。仅剩的一只独眼闪烁着野兽般贪婪而凶戾的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周鸣藏身的区域。
他左边是一个瘦高个,像根营养不良的竹竿。身上的麻布衣比魁梧汉子更褴褛,几乎成了布条,勉强挂在身上。他没有像样的甲胄,只在胸前胡乱绑了几块不知从哪个尸体上剥下来的、大小不一的破碎皮甲片,用草绳串联着。手里提着一柄锈迹斑斑、尖端有些弯曲的青铜短剑,剑身沾着泥巴。他的脸又长又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写满了油滑和一种对暴力的病态期待,刚才那个尖细的声音显然就是他发出的。
右边则是一个敦实的矮壮汉子,沉默得像块石头。他戴着一顶凹陷变形的皮胄,护住了大半个脑袋,身上套着一件同样残破、但相对完整的札甲——由许多小块的、边缘钻孔的方形熟牛皮重叠缀连而成,覆盖着胸背。甲片磨损严重,不少地方绳子断裂,甲片歪斜。他双手握着一杆长柄的青铜戈,戈头横刃上的血槽里凝固着暗红色的污迹。他的眼神阴鸷,嘴唇紧抿,像一堵移动的、沉默的杀戮之墙。
三个人的共同点:狼狈、肮脏、疲惫,但眼神里都燃烧着一种在死亡边缘挣扎过后、对生存资源极度饥渴的凶光。他们是狼,是鬣狗,是这片死亡荒野上最直接的掠食者。
“嗬?还真是个没死透的?”独眼魁梧汉子的独眼锁定了周鸣暴露在外的半截手臂和肩膀,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露出焦黄残缺的牙齿。他拄着青铜钺,迈开沉重的步子,趟着泥水,径直向周鸣走来。每一步都像踏在周鸣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瘦高个兴奋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提着短剑紧随其后,眼神像打量一件货物,在周鸣身上破烂的衣物和可能藏有财物的地方逡巡:“看着像个士人?就是太破了点…不知道骨头缝里有没有藏点好东西?”
沉默的矮壮汉子则警惕地横移几步,青铜戈微微抬起,锋利的横刃指向周鸣可能暴起的方向,同时用阴冷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尸体和土埂,防备着可能存在的“装死”同伙或埋伏。他的动作显示出一种冷酷的、训练有素的战场本能。
冰冷的绝望如同这荒野的寒气,瞬间浸透了周鸣的四肢百骸。剧痛的身体、陌生的语言、凶神恶煞的追兵……数学模型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原始的杀戮欲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像一只跌入琥珀的昆虫,清晰地看到那巨大的、沾满血污和泥泞的死亡阴影,正带着浓烈的腥臭,一步步碾压过来。
独眼魁梧汉子的阴影已经笼罩了他,那柄沉重的青铜钺被单手提起,粗糙的木柄在巨掌中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雨水打在斧刃上,汇聚成细小的水流,滴落在周鸣脸旁的泥浆里,溅起微小的污点。
“小子,算你命不好。”独眼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丝戏谑的残忍。他仅剩的眼珠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打量待宰牲畜般的漠然。青铜钺的刃口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着最后一丝冰冷的微芒,对准了周鸣脆弱的脖颈。
瘦高个已经凑到近前,蹲下身,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贪婪地在周鸣身上逡巡,粗糙肮脏的手直接伸向他腰间唯一还算完整的麻布束带,试图摸索里面是否藏着东西。“让爷看看,你这穷酸样,能不能榨出点油水…”
矮壮汉子依旧沉默,但握着青铜戈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横刃稳定地悬停在周鸣身体上方一尺处,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封死了任何可能的、徒劳的反抗空间。
左腿骨折处传来锥心刺骨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像有重锤在敲打暴露的骨茬。冰冷的泥浆紧贴着身体,贪婪地汲取着最后一点可怜的热量。喉咙干得如同火烧,每一次急促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