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锻,烟气可顺风飘散。西南坤位,平缓,为牲畜栏厩。正东震位,邻溪,建水碓、水排,借水力舂米、鼓风。西北乾位,高爽,筑仓廪储粮。东南巽位,通风,设织造、鞣皮、制药诸坊。正西兑泽,低湿,植桑、麻、蓼蓝等需水作物。正北乾位,幽静,为藏书、静思、演易之地。”
每一块区域的划分,都蕴含着他基于现代知识优化过的环境工程学理念:功能分区减少交叉污染(如将污染较重的工坊置于下风向和水源下游),利用地形高差实现自流排水或灌溉,最大化利用自然光照和风力资源,并考虑了未来可能的扩展空间和防火隔离带。在弟子和流民听来,却是将天地阴阳、八卦方位与人间百工完美契合的“天人感应”之道。
“阿砺!”周鸣看向年轻的匠人,“带懂土木之人,伐丘上松、柏,取其直且韧者。按我所示图样,先起‘中宫’主梁构架。”
阿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用力点头。他父亲本是营造匠人,家学渊源,对周鸣那些超越时代的构造图样理解最深。周鸣从袖中取出一卷更细致的帛图——这是他多日构思的心血。图上不是传统的写意亭台楼阁,而是用清晰线条绘制的梁架结构图,标注了关键节点的尺寸和角度。最引人注目的是屋顶构架,不再是单一的抬梁或穿斗,而是融合了三角形稳定性原理的复合式桁架雏形,能有效分散屋顶重量,增大内部空间跨度。梁柱交接处,周鸣设计了几种改良的榫卯节点图样,利用几何咬合(如燕尾榫、楔钉榫的雏形)增加结构强度和抗变形能力。
“先生,这斜撑……角度如此精确,真能力撑千钧?”阿砺指着图上支撑大梁的斜向构件,有些难以置信。
“勾三股四弦五,此天地不易之矩。”周鸣指着图上标注的角度和比例,“斜撑与梁柱之角,按此比例设定,受力最均,形变最小。汝可按‘寻方索’所定之直角,反推其半角或倍角。”他将抽象的力学原理,包裹在神圣的“勾股”比例和“矩”的象征之中。阿砺似懂非懂,但眼中对那精确比例和巧妙结构的崇拜更甚。
接下来的日子,沉寂的荒谷彻底苏醒,变成了一个庞大而有序的工地。号子声、伐木声、夯土声、凿石声交织成一片生机勃勃的乐章。
在规划为精耕区的“离位”土地上,几个老农在胥渠的指导下,正笨拙地操作着一件新奇的农具——周鸣设计的“深耕犁”雏形。它与此时普遍使用的直长辕、短犁床的耒耜或石犁不同。辕木被巧妙地设计成带有一定弧度的“曲辕”,这微小的弧度极大地改变了力的传递方向。当耕牛牵引时,曲辕结构将部分向下的压力转化为向前的拉力,使得犁头能更深、更省力地破开板结的土壤。犁床也加长,并安装了一块可调节角度的“犁评”(原始的犁壁雏形),不仅能更好地翻土覆盖杂草种子,还能根据土壤阻力微调耕深。老农黑夫起初嗤之以鼻,认为花架子不如老把式,但在亲自试用、发现同样一头牛,这新犁一天能翻出近倍于旧犁的深土后,他黝黑的脸上只剩下震惊和咧开的憨笑:“神了!这犁…它懂牛劲儿!”
不远处,文茵正指挥一群妇孺用周鸣传授的“几何分地法”规划畦垄。她们用简易的“步弓”(用标准长度木棍丈量)和拉直的麻绳,将土地划分成大小均等的矩形田块。田块之间挖掘出深度、宽度一致的排水沟渠(“畎”),沟渠的走向严格遵循着地势微小的倾斜角度,确保雨水和灌溉余水能顺畅排出,避免内涝。沟渠挖出的土方则均匀地堆叠在田块边缘形成规整的田埂(“亩”)。这种高度标准化的农田布局,不仅美观,更重要的是极大地方便了后续的灌溉、施肥和田间管理,将土地的利用率提升到当时罕见的高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抚摸着笔直的田埂,看着阳光下整齐如棋盘的田畴,激动得嘴唇哆嗦:“这…这真是神仙画的地啊!老汉种了一辈子地,没见过这么齐整的!”
靠近溪流的“震位”,水流声被另一种节奏鲜明的撞击声取代。在阿砺的带领下,一座结构巧妙的“翻车”(龙骨水车)已初具规模。巨大的木质轮盘半浸在水中,轮缘上等距安装着一块块刮水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