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嵌入墙壁的厚重青铜匣。匣门紧闭,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九个排列成九宫格状的、极其细微的凹点。
周鸣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如同托付泰山之重。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两件物品。一件是那把伴随他多年、镶嵌凹槽依旧醒目的青铜矩尺。另一件,则是一卷以不知名黑色丝帛包裹、触手冰凉沉重的书卷。
“此乃《归藏真解》。”周鸣的声音低沉,如同穿过悠远的时空隧道,“非为当世之书。其内所载,乃超越此世之思,穷极幽微之数,洞察造化之机。若现于今世,或为福泽,或为滔天之祸,皆在一念之间。”
他将那卷黑帛书册,庄重地放入胥渠颤抖的手中:“胥渠,你性情坚毅,心如磐石,不为外物所动。此卷由你密藏,非地裂天崩、文明存续危如累卵之秋,不得启视!”
接着,他拿起那把青铜矩尺,递向文茵:“文茵,你心思缜密,明察秋毫,于逻辑推演一道,天赋卓绝。此矩尺,非仅为尺,乃开启《真解》之密钥!匣门九宫凹点,需以此尺特定棱角为引,按‘洛书’之序,契合星辰运转之‘数’,方能开启。开启之法,我已录于尺身暗格之内,唯你可知。”
他目光如炬,扫过两人:“汝二人需立誓:此生守护此秘,不泄于第三人!若需择人而传,必观其心志,非淡泊名利、矢志穷究天地本源、且心智足以承载此秘者,绝不可授!若遇不测,宁毁其书,勿使明珠暗投,反成苍生之劫!”
胥渠与文茵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沉甸甸的使命感与决绝。两人缓缓跪地,以额触地,声音虽轻,却字字千钧:“弟子胥渠(文茵),谨遵师命!以天地为鉴,以本心为誓,守护《归藏》,择人而传,宁死不泄!”
周鸣亲手将黑帛书卷锁入青铜匣。文茵手持矩尺,依照周鸣密授的星辰方位与洛书步序,将尺的特定棱角精准地嵌入九宫凹点,无声地转动。只听极其细微的机括“咔哒”声接连响起九次,沉重的青铜匣门缓缓滑开,又随即紧闭。钥匙与锁,从此分由两人执掌,沉入最深沉的黑暗。
欣欣向荣的表象之下,暗流悄然涌动。
一日,几骑快马卷着烟尘,停在天工院外。来人并未通报姓名,为首者是一位身着华贵劲装、腰悬长剑、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自称晋国客卿公孙痤。在里正诚惶诚恐的陪同下,公孙痤一行径直走向金工坊。
老铜头正指挥徒弟们试验一种新的高锡青铜配方,以求更高的硬度和韧性,用于打造更耐用的农具刃口。炉火熊熊,坩埚内青铜熔液翻滚。公孙痤的目光掠过那些新式的鼓风设备、精准的测温陶锥,最后定格在刚刚浇铸成型、尚未打磨的一件厚重青铜构件上——那是一个改良版守城弩机的核心齿轮部件,用于天工院自身防御工事,虽非兵器,但其铸造精度和结构强度远超寻常。
“好钢口!”公孙痤屈指一弹那冷却中的青铜件,发出沉闷的铮鸣,眼中精光闪烁,“周先生这冶铸之术,果然名不虚传。此物若用于强弩机括,射程穿透力,当可倍增吧?”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陪同的胥渠,话语中的试探之意昭然若揭。
胥渠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公孙先生谬赞。此乃院中水闸启闭机之构件,粗笨之物,不堪大用。”
公孙痤哈哈一笑,不再追问,转而饶有兴致地观看水排鼓风的运作,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临走时,他意味深长地对胥渠说:“晋国素重英才。君上闻周先生大才,心甚慕之。若先生有意,晋国愿以‘上大夫’之礼相待,并辟‘天工坊’于晋阳,资财人力,任先生取用。先生一身绝学,埋没于这乡野之间,岂不可惜?还望胥渠小友,将此诚意,转达尊师。”话语中的利诱与威压,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学派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讲学所后,一场激烈的争论在几名年轻弟子间爆发。
“耿介师兄,我仍认为先生过于避世了!”说话的是性情刚烈的弟子仲由,他挥舞着手臂,“墨家季咸先生尚可周游列国,以‘兼爱非攻’游说君王,以‘守城之术’助弱小抗暴!我天工院有富民强兵之实学,却偏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