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左幡之重,是四十年血火浇灌的势,是累累白骨堆砌的实!右幡之利,是休战可期的机,是万民生息的望。然此二者,尚不足定鼎平衡。”他的手指,指向那枚沉重得刺眼的青铜“吴戈”。
“此吴砝码,乃天时、地利、人心、兵甲之变数!是蛰伏于侧、待时而动的渔利之机!晋楚相争,若至力竭,此砝码之重,足以崩断此杆,倾覆双幡!届时,”周鸣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火的寒冰,“战殁之幡将覆压一切,其上所载,将远不止宋人之名!生息之望,更成泡影!而执棋者,恐易位矣!”
堂内死寂,落针可闻。只有烛火在不安地跳动,将“弭兵损益幡”那极度倾斜、充满张力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如同巨兽狰狞的爪牙,又似历史天平在血火与未知威胁重压下发出的、濒临断裂的无声哀鸣。赵武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屈荡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华元则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踉跄一步,全靠身后的柱子支撑才未倒下,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枚决定命运的“吴戈”砝码,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一种被残酷真相洞穿后的、绝望的清醒。
夕阳最后的余晖,透过高高的窗棂,斜斜地照进来,恰好落在周鸣平静无波的脸庞和那具象征天下大势的“算幡”之上。光与影在他身上分割,一半沉入历史的阴影,一半映着冰冷的计算。那枚小小的青铜“吴戈”,在残阳下闪烁着冰冷而致命的光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