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被称为“羽蛇栖息之地”,是玛雅人势力范围的边缘。
“渗出来?”周鸣心中冷笑。他伸出食指,在血斑边缘一处尚未被完全覆盖的、代表洋流方向的细小刻痕上轻轻一抹。指尖传来极其细微的颗粒感。他凑到眼前,在舱室天窗透入的光线下,指腹上沾着极少量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暗红色粉末。
这不是血。至少,不完全是。它带有一种矿物质特有的沉重感,混杂着某种…有机物的腐败气息。周鸣的眉头锁得更紧。这更像是一种精心调配的颜料,利用了某种他暂时未知的化学反应,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环境(或许是海图金属成分、温度、湿度甚至磁场变化)下显形。目的?示警?诅咒?还是…精准的定位引导?
“严密看守,任何人不得触碰。”周鸣直起身,沉声下令,“赵牧回来后,让他立刻来见我。”
不安的气氛如同瘟疫般在庞大的“鲲鹏号”上蔓延。那诡异的血斑,水手们惊恐的私语,以及舱底隐隐传来的压抑咳嗽声,都预示着航程末段的凶险。
风暴在傍晚时分如期而至,比预想的更为暴烈。
天空仿佛被一只巨手瞬间撕裂,墨汁般的乌云翻涌着压下,顷刻间白昼化为昏黑。狂风不再是呼啸,而是变成了千万头巨兽的嘶吼,裹挟着冰冷刺骨、力道足以将人掀飞的咸水暴雨,疯狂地抽打着舰船。大海彻底失去了温和的表象,化作一座座移动的、墨绿色的山峦。楼船巨舰“鲲鹏号”在这天地之威面前,也渺小脆弱得如同孩童手中的玩具,被狂暴的浪头高高抛起,又狠狠砸向波谷深渊。每一次剧烈的颠簸,船体龙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解体。
周鸣死死抓住固定在舱壁上的铜环,身体随着船体剧烈摇晃,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但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在惊涛骇浪中高速运转,如同风暴中唯一稳定的灯塔。他紧闭双目,排除一切感官干扰,将全部心神沉入对船体运动轨迹的感知和计算。
“浪涌周期…约莫八息…振幅呈几何级数增长…船体固有频率…”他在心中默念着,结合身体感受到的加速度和方向变化,在脑海中构建着船体受力的动态模型。每一次剧烈的起伏,每一次危险的倾斜角度,都化作他意识中一条条跳动的曲线和不断更新的参数。这并非精确的现代流体力学,而是基于《周易》变易思想和初步振动原理的极限推演。
“坎卦六三,‘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他猛地睁开眼,对着身旁同样紧抓固定物、脸色煞白却竭力维持镇定的赵牧吼道:“通知舵手!左满舵!全力!现在!避开下一波峰!它会将我们推向暗礁区!”
赵牧没有丝毫犹豫,像一支离弦的箭般冲入风雨,嘶哑的吼声瞬间被风浪吞没。
就在“鲲鹏号”艰难地扭转身躯,险之又险地与一道如城墙般压来的巨浪错身而过的瞬间,船体另一侧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木材断裂声和一片绝望的惨叫!一艘伴随的护卫战船,因为没能及时响应,被那道恐怖的浪峰直接拍中侧面,如同被巨人的手掌拍碎的核桃,瞬间解体!木屑、帆布碎片和挣扎的人影只在浪尖上闪现了一瞬,便被无情的墨色深渊彻底吞噬。
周鸣的心猛地一沉。人力在天地之怒面前,终究有限。那血斑指引的“羽蛇栖息之地”,还未抵达,便已开始吞噬生命。
风暴肆虐了整整一夜。当第一缕惨淡的晨光艰难地穿透尚未散尽的厚重云层,投射在伤痕累累的“鲲鹏号”上时,大海终于暂时收敛了它的狂怒,只剩下疲惫的余波轻轻摇晃着船体。甲板上一片狼藉,折断的桅杆、散落的索具、破损的船板随处可见。水手们精疲力竭地瘫倒在湿漉漉的甲板上,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恐惧。更令人心焦的是,船舱深处传来的咳嗽声,已经从零星变得密集、沉重,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先生…”赵牧快步走来,他浑身湿透,甲胄上沾满盐渍,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凝重,“清点过了。损失一艘艨艟,两艘严重受损。人员…溺毙三十七人,重伤十九人。还有…船舱里病倒的,已经超过五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