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么久都没见你来呀?”
她转身从樟木箱里取出一个绣绷,上面是未完成的《百鸟朝凤》——这是刘晓艺三年级时跟着学的最后一件作品。
“手生了没?”方老师把针线递过来。刘晓艺接过绣花针,手指肌肉记忆瞬间苏醒,老师教的各种针法都很实用,金线在缎面上穿梭,很快补全了一片凤羽。
“好啦!”方老师满意地点头,“艺考也是这个理儿——功夫在平时。”
周日中午,刘晓艺在悦城饭店见到了张悦。
这位三十出头的师姐一身利落的职业套装,说话像连珠炮似的干脆。
“北广、中戏、浙传,三手准备很明智。”她翻看着刘晓艺准备的资料,“但各校侧重点不同。北广重视播音基本功,中戏偏表演,浙传则看重综合素质。”
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资料:“这是近三年各校的真题和评分标准,你拿回去研究。”
饭桌上,张悦详细讲解了九十年代末艺术类招考的流程:先是每年12月到次年1月的省级艺术统考,通过后才能参加各校在2-3月组织的校考。
校考通常包括初试(朗诵、才艺)、复试(即兴评述、模拟主持)和三试(面试、文化课测试)。
“你的优势是语音条件好,又有实战经验。”张悦夹了块红烧肉,“但即兴表达是弱项,得加强训练。”
临走时,她塞给刘晓艺一张名片:“每周三晚上七点,我在省艺校有个备考班,专门辅导即兴评述。跟门卫报我名字就行。”
寒风渐凉的日子里,刘晓艺开始了魔鬼训练。
每天清晨六点,她就在学校后山练声;午休时间对着舞蹈室的落地镜子练习表情管理;放学后雷打不动两小时即兴演讲训练;睡前还要恶补文艺常识。
她的书包里永远装着三样东西:《播音发声学》教材、自制新闻剪报本、袖珍录音机——这是用比赛奖金买的,能随时录下自己的发音进行纠正。
十二月中的一个雨夜,刘晓艺在广播站加练到很晚。当她冒雨和冷风跑回家时,发现父母房间还亮着灯。
推门一看,刘爸爸正在组装一个小巧的取暖器,刘妈妈则在缝制一件厚实的棉袄。
“省城冬天冷,”刘妈妈头也不抬地说,“这件棉袄加了新棉花,轻便又暖和。”
刘爸爸调试着取暖器的旋钮:“听说北广的宿舍没暖气?这个你带上,功率小,不跳闸。”
刘晓艺站在门口,雨水从发梢滴落,与眼泪混在一起。
前世的父母从不会想到这些细节,那时的他们被工作变动压得喘不过气,哪有余力为女儿的梦想添砖加瓦?
深夜万籁俱寂时,她翻开日记本,郑重写下:“1996年12月15日,距艺考初试还有32天。今天张悦师姐说,我的即兴评述进步明显...”
笔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个时代给了普通人太多可能。而我,绝不能辜负这份馈赠。”
窗外,九十年代的冬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伴随着寒冷的冷风一起。刘晓艺知道,这场雨过后,迎接她的将是一个崭新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