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迹被指节碾出了褶皱。
“一群黄口小儿,也敢妄议国政?”
王氏族长王敬之的声音冷得像冰,“阿木那小子搞的什么‘万国度量对照尺’,简直是混淆华夷!
还有那姓古的丫头,用胡线绣中原花,是想让祖宗的东西都变了味!”
座下的谋士连忙递上茶盏:“大人息怒。
听闻鸿胪寺译馆近日在修订《万国贸易法》,林晚意亲自主持,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王敬之冷笑一声,指尖在账簿上点出几处:“波斯商队的‘琉璃’,报的是‘粗瓦’的税;大食的香料,分量比报关时多了三成——这些猫腻,正好给他们扣顶‘走私’的帽子。
只要把水搅浑,看那萧彻和林晚意还怎么推新政!”
夜色里,几道黑影潜出府邸,像蝙蝠般掠过西市的屋檐。
三日后,阿木在核对波斯商队的账册时,忽然现一批“普通琉璃碗”
的进货单有些古怪。
字迹看着眼熟,像是西市老账房的笔体,却比往日潦草了几分,尤其是“数量”
一栏,墨迹底下似乎藏着别的数字。
“不对劲。”
阿木把账本翻得哗哗响,“这批货明明是上月到的,怎么报关日期写成了这月初?”
他想起前日帮波斯商人核对货物时,对方指着一箱琉璃说“这是给皇家贡品的样品”
,当时没在意,此刻却觉得后背紧。
同一时间,古丽雅的绣坊里也出了岔子。
波斯商人萨珊订的“通关锦袋”
刚绣好,就被几个自称“市舶司”
的人拦了下来,为的斜着眼看锦袋:“这上面绣的是什么鬼画符?怕不是藏了什么暗号吧?”
古丽雅心头一紧。
锦袋边角按惯例绣了商队编号,用的是波斯文的缩写,可对方手里的“报关单”
上,编号却被改得面目全非。
她强作镇定地展开锦袋:“官爷请看,这是萨珊商队的记号,上个月还绣过一模一样的,市舶司有存档。”
那人却一把夺过锦袋,塞进袖中:“少废话!
有人举报你们通敌,跟我们走一趟!”
小石头在画《万国百业图》时,正好撞见这一幕。
他赶紧把炭笔塞进怀里,跟着那伙人往市舶司跑,路过胡商聚居的巷子时,听见萨珊正急得直跺脚,嘴里念叨着“账本……我的账本被偷了!”
“不好!”
小石头撒腿就往阿木的账房跑,石板路上的石子硌得脚生疼,“阿木哥!
古丽雅姐姐被抓了!
萨珊大叔的账本也不见了!”
阿木猛地站起身,案上的对照尺“当啷”
掉在地上。
他忽然想起太原王氏的人前日来“借阅”
过波斯商队的旧账,当时只当是例行公事,现在想来,怕是早有预谋。
“小石头,去鸿胪寺找林大人,就说‘锦袋的线结有问题’。”
阿木抓起账本往市舶司跑,“我去拖住他们!”
市舶司的厅堂里,古丽雅正被盘问得焦头烂额。
那伙人拿着篡改过的报关单,一口咬定锦袋编号与实物不符,是“走私的铁证”
。
萨珊急得满头汗,却因为语言不通,只能连连摆手。
“让我看看那锦袋。”
阿木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拨开人群走到案前,指尖轻轻抚过锦袋的边角,“这针脚不对。”
众人都愣住了。
阿木指着一处打结的地方:“波斯绣法的结尾,会打三个‘蛇结’,可这上面只有两个,明显是后补的。
而且这线……”
他捻起一根线头,“是西市最常见的粗麻线,萨珊商队用的都是波斯产的丝线,韧性比这好得多。”
为的脸色变了变:“你懂什么!
不过是个账房小子……”
“我不仅懂账,还懂波斯文。”
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