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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电梯,一股更猛烈、更原始的气息涌来。巨大的轰鸣声像是几百面破锣同时敲响,震得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颤动。眼前哪里还是城市夜景?简直是灾难片的拍摄现场。倾盆暴雨像天河决了口子,疯狂地倾倒下来,织成一道白茫茫无边无际的厚重水墙。灯光在稠密的雨幕中晕染成一片片模糊扭曲的光斑,像一幅被打湿揉烂了的抽象画。
写字楼大堂通往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被水淹了半截台阶,浑浊的水打着旋儿往里灌。马路上更是一片泽国,雨水在低洼处汇聚成小河,几辆熄火的私家车歪歪扭扭地趴在水里,像绝望的铁棺材。救护车和警车的红蓝爆闪灯穿透雨幕,模糊地在远处闪烁着,尖锐的鸣笛声被雨声冲得断断续续、支离破碎。
林深的黑色轿车就停在不远处地势稍高的临时车挡上,一辆线条冷硬的轿跑,安静地伏在水幕里,像一头蛰伏的黑色巨兽。司机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像个沉默的影子,早已站在驾驶位旁严阵以待。看见林深出来,他立刻小跑几步,将伞大半都撑在林深头顶上方,自己半个身子瞬间就被雨淋透了。
林深回头看了我一眼。就一眼,没有任何邀请或者询问的动作,但那眼神的意思很明白:要么淋着,要么跟上。
操!没别的选择。我深吸一口气,咬咬牙,抱着我那个可怜的廉价坤包(这玩意儿今天算是彻底报废了),猛地冲进了狂暴的雨幕中。冰凉的雨水砸在头顶、肩膀、手臂上,瞬间透心凉,身上的职业套装像吸饱了水的海绵,迅速变得沉重冰冷,紧紧贴在皮肤上。视线也被雨水模糊,几步路踩在水坑里,水花四溅。
狼狈无比地冲到他车旁,林深已经先一步坐进了副驾驶后面的位置。司机已经拉开了副驾驶的门,恭敬地示意我坐前面,自己则飞快绕到另一边准备上驾驶座。
“后座吧。”林深的声音透过车窗缝和水汽传出来,依旧听不出情绪,“顺路说话。”
我犹豫了一瞬。湿透的头发贴在脸颊上,狼狈极了。但拒绝显得太刻意,何况前面副驾驶位置也意味着漫长的沉默。湿淋淋的我拉开后座车门,带着一身的水汽和寒意钻了进去,挨着冰凉的真皮座椅坐下,立刻在上面留下一块深色的水渍印记。
门“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震耳欲聋的雨声和喧嚣,车厢内瞬间陷入一种极致的安静,只剩下空调系统极低沉的送风声和我们俩身上雨水滴落在车内地垫上的嘀嗒声。密闭空间里,他身上的冷冽木质香调混合着我带进来的雨水湿气和一点酒店残存的油腻气味,形成一种极其复杂又令人紧绷的气息。我浑身湿透,衣服冰得刺骨,身体忍不住微微发颤,牙齿下意识地想打架。
“地址。”林深开口,言简意赅。他没看我,目光落在前方雨刮器快速摆动却依然刮不干净的挡风玻璃上。外面的世界被雨水冲刷得扭曲变形,车灯的光柱像模糊的白色幽灵。
“景瑞公寓南门。”我报出地点,声音因为冷而有点紧。
他对着前排的司机,用那种平稳无波的下命令调子重复了一遍地址。车子缓缓启动,在几乎成了小河的街道上小心翼翼地行驶,底盘溅起很高的水花。车厢里的安静再次沉重地压下来。只有雨点狂暴地拍打着车身铁皮和车顶,发出密集的“砰砰”声,像无数愤怒的手指在猛烈敲击。隔音玻璃隔绝了一部分声浪,但那种沉闷而连绵的敲击感,却更清晰地撞击着耳膜。
安静,太安静了。只有雨声和我越来越快的心跳。那份签好的合同已经在我包里,墨迹可能都被雨水洇开了。可我脑子里完全没有签完大单的轻松感,只有他刚才那句“顺路说话”像根冰冷的刺一样扎着。他想说什么?
我靠在后座的另一侧,尽可能离他远点,蜷缩着身体汲取一点点暖气。目光不经意扫过他搁在身侧扶手上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腕骨微凸,皮肤是很健康的象牙白,带着常年养尊处优的细致感。指甲修剪得极其规整。手背上隐隐可见青色静脉的纹路。就是这只手,刚才在那个包厢里,随意地轻点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