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巍巍地握住她的手腕,嘴唇干裂,却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言儿……活下去……别信任何人……《青囊》……不可落入恶人之手……”
话音未落,那只手无力垂下。
而今,她们都死了。
只剩她一人,在这泥泞世间,被所有人践踏到底。
黑暗吞噬视线的最后一瞬,苏锦言的唇角,竟缓缓扬起一丝极轻、极冷的弧度。
她没有闭眼。
她睁着眼,看着这吃人的世界,沉入河底。
沉入河底刹那,冰冷河水如千万根钢针刺入骨髓。
苏锦言的肺叶像被烈火焚烧,每一次挣扎都让更多的黑水灌入口鼻。
铁笼沉入淤泥,压得她动弹不得,五指死死抠住锈蚀的栏杆,指甲一片片翻裂,血丝在浑浊的水中缓缓绽开,如同雪地里碾碎的红梅。
意识如风中残烛,忽明忽暗。
她看见母亲临终前枯瘦的手,青筋凸起,指尖颤抖着在素绢上写下最后一行血字——
“言儿,活下去……《青囊》不可落入恶人之手……”
那幅画面烙印般刻进魂魄,每一个笔画都在燃烧。
她又看见自己跪在将军府正厅外,雪夜寒深,膝盖磨出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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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奄奄一息的母亲,哭求父亲:“爹!求您请太医救救娘亲!”
回应她的,是一脚踹来,铠甲森冷,苏大将军眉头未皱:“一个妾室,死了便死了,扰什么军务?”
那一脚,踢碎了她对亲情最后的幻想。
还有谢景行。
那个曾握着她手说“此生唯你一人”的男子,如今却站在嫡姐身旁,将她视作可弃的尘土。
苏婉柔娇笑:“一个庶女,也配握这等神物?”
而他,竟笑着点头,亲手夺走《青囊残篇》。
恨意滔天,几乎撕裂她的神魂。
若有来世……我定要你们百倍偿还!
我要你们跪在我脚下,哀嚎求饶!
我要这苏府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黑暗彻底吞噬视线的瞬间,灵魂仿佛被巨力撕扯,骤然炸裂——
下一息,光。
刺眼的阳光从窗棂间斜射进来,落在斑驳的床帐上。
蝉鸣喧嚣,热浪扑面,空气中浮动着夏日特有的闷燥气息。
苏锦言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单衣。
她……还活着?
不,不是活。是回来了。
她缓缓低头,双手摊开在眼前——纤细、白皙,没有伤痕,没有冻疮,更无沉塘时铁锈刮出的道道血口。
这是十五岁生辰后的第三日,距离她被诬陷“妖术惑主”,尚有十二日。
她真的……重生了。
窗外蝉声聒噪,一如前世记忆中的模样。
偏院破旧,墙皮剥落,连床头那只缺了耳朵的布偶都还在原处。
一切如旧,仿佛那场沉塘只是噩梦。
可她知道,不是梦。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炼狱。
她慢慢坐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铜镜。
镜中少女眉目清秀,脸颊微圆,眼下无痕,唇色红润,发髻松散,穿着洗得发白的藕荷色襦裙——还是那个任人欺凌、懦弱无能的庶女苏锦言。
可那双眼睛,已全然不同。
曾经怯懦温顺的眸子,此刻幽深如渊,寒光隐现,藏着焚尽八荒的戾火与算计。
她抬手抚过脖颈,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却仿佛还能感受到猪笼铁锈刮破皮肉的痛楚,河水灌喉的窒息。
心口一阵抽搐,不是恐惧,是杀意在翻涌。
“这一世……”她低声开口,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字字淬毒,“我要你们一个个,跪着把命还回来。”
她不再天真。
不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