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映着蛊虫身上的冰蓝色纹路，像条小蛇在纸上爬。
“你曾是我母亲的同窗。”她的声音像浸在冰里，“当年她教你认三百六十五味药材，教你用银针刺中府穴治咳嗽。
现在你替裴砚之做事，值得吗？“
薛院判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草席上。
他抬头时，眼里有泪在打转：“我女儿...在裴府做医女。”他的指甲抠进草席，“三年前裴砚之说，若我不配合，就把她扔进乱葬岗喂野狗。
他说这是‘止乱于未萌’——减少人口，才能避免大战......“他突然剧烈颤抖，”可那些孩子是无辜的！
夭折的小皇子、被毒傻的公主......“
苏锦言的指尖抵在案上，指节发白。
前世她被嫡姐推下悬崖时，耳边还响着苏明珠的笑：“庶女就该像杂草，死了才干净。”原来这世上的恶，从来都披着“为大局”的皮。
她将蛊虫标本推到薛院判面前：“帮我指认裴砚之的同党，我保你女儿平安。”
薛院判盯着那只蛊虫，突然疯了似的点头：“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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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左司的周典药、御药房的孙掌膳......“
第二日早朝。
玉阶上的霜还没化，苏锦言捧着檀木匣站在丹墀下，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胸腔。
她抬头看向龙椅，皇帝正盯着她怀里的匣子，目光像把刀。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她的声音清越，像敲在青铜编钟上，“这不是医案，是国殇。”
满朝哗然。
有老臣拍着朝笏骂“放肆”，有年轻御史交头接耳。
苏锦言掀开匣盖，将三十年投毒脉络、蛊虫生命周期图谱、还有皇帝、太子、废妃白美人的经络对比图一一展开。
当她指着白美人的图谱，说出“这道寒毒，正是她流产七次的真凶”时，殿下突然传来抽气声——白美人的哥哥，是掌管羽林军的镇北将军。
“你们以为我在争权？”她扫视满朝文武，目光扫过谢国公发白的鬓角，扫过裴砚之堂弟裴明远攥紧的朝珠，“不，我在抢命。”她转身面向太医院的方向，“今日之后，若有谁敢再以‘安定’为名行毒害之事——我不告天子，先斩你头。”
殿内落针可闻。
首席太医张守正突然踉跄着跪下，朝靴在青石板上磕出闷响：“臣等罪该万死！”他身后的医正、医佐、典药，一个接一个跪了下去，玄色医袍铺成一片墨色的海。
皇帝站起身，龙纹绣金的衮服在晨风中翻卷。
他从腰间解下一枚青玉令符，纹路是九只衔着药草的玄鸟：“自今日起，宫廷医政，唯你号令。”令符触到苏锦言掌心时，她突然觉得掌心血印发烫，那道从耳后延伸的血纹，正缓缓爬上锁骨。
回程的马车上，苏锦言翻开新补全的《青囊残卷》。
泛黄的纸页间，一行从未见过的小字突然浮现：“七子承光，非为续命，实为启封——天藏之内，藏的不是药，是律。”她猛地抬头，车窗外交织的闪电照亮街景，远处太医院的飞檐上，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三日后的太医院前广场，工匠们正搭三层高台。
红绸在风里翻卷，金漆匠人蘸着朱砂，在新制的匾额上一笔一画描着“医正司”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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