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烧得旺,把半条街都烤暖了。
有人哼起了小调,有人把冻硬的炊饼放在炉边烤,焦香混着药香飘上天,连屋檐上的冰棱都化了,滴滴答答落进雪堆里,像在敲鼓。
这一幕被藏在房顶上的密探看了个正着。
他画完最后一笔,把画像往怀里一塞,猫着腰溜出贫坊。
紫宸宫的暖阁里,柳清璃捏着这幅画像,指节白得发青。
画上的苏锦言半跪在雪地里,发梢沾着雪,却笑得比春阳还暖。
她身后的百姓像团火,把漫天风雪都烧得软了。
“妖女!”她突然把画像撕成碎片,碎纸片扑簌簌落在炭盆里,“她不是医者……她是蛊惑人心的妖!”
深夜,月黑风高。
青衣鼓娘裹着黑斗篷潜入药渊井底,潮湿的青苔在她脚下打滑。
井底中央有个半人高的石墩,石墩上刻着“地心窍”三个篆字。
她摸出骨笛,那是用三十个处子的腿骨磨的,笛身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启!”白面判官的声音从井外飘进来。
他守在井口,怀里抱着十二道“启灵”符,眼睛盯着井底的赤焰——自祭天那日被苏锦言的药灯镇住后,这地火就蔫了,此刻却又有了动静,像条被抽了一鞭的蛇,缓缓昂起头。
骨笛凑到唇边的瞬间,青衣鼓娘的手在抖。
她想起那日祭天,苏锦言割腕的血溅在龙首上,然后九百八十盏药灯亮起,把她用了十年布的局烧了个干净。
可柳姑娘说,只要她吹响最后一段“唤灵调”,先帝的魂就能附在地火上,重开正统。
笛音起了。
低沉的调子像根针,扎进地脉最深处。
井底的赤焰“轰”地窜起三丈高,火光里隐约浮出个黄袍身影——是先帝!
白面判官狂喜,手忙脚乱焚了符,符灰飘进火里,竟凝成条小龙模样。
“成了!真龙将归——”
话音未落,地脉突然剧烈震颤。
青衣鼓娘的骨笛“当啷”掉在地上,她抬头望去,只见井口外的天空亮起一片金光——是药灯!
九百八十盏药灯同时闪了闪,光芒如金线般顺着地脉钻进来,缠在地火上,像给赤焰套了层金绳。
先帝的虚影扭曲着嘶吼,金绳越勒越紧,赤焰“滋啦”作响,最终“噗”地灭了。
井底重归黑暗,只剩青衣鼓娘的骨笛还在地上滚,发出“咕噜噜”的响。
“不可能……”白面判官瘫坐在雪地里,手里的符纸散了一地,“明明血脉相连,天地为何不应?”
“因为你用的是死人的命。”
清冷的声音从井口传来。
柳清璃浑身剧震,抬头望去,苏锦言立在井口,身后是漫天雪光。
她手里捏着块残玉,玉上的纹路和柳清璃贴身的玉佩严丝合缝——那是当年柳夫人临终前塞给苏夫人的,说“若我女走偏,便用这玉点醒她”。
“你母是我母挚友。”苏锦言一步步走下井梯,雪水顺着她的鞋尖滴在青石板上,“她临终托我护你周全。可如今,你要用整个京城陪葬吗?”
柳清璃的右眼突然刺痛。
自祭天那日起,她右眼的赤光就在消退,此刻竟流出黑血来。
她踉跄着扶住井壁,指甲抠进石缝里:“为什么……明明我才是嫡女,是正统……”
“正统从来不在血脉里。”苏锦言将残玉放在她掌心,“在百姓愿意为你点灯的夜里,在你愿为百姓熬药的清晨。”
柳清璃望着掌心里的残玉,忽然笑了。
她笑的时候,黑血顺着下巴往下淌,滴在雪地上,开出朵狰狞的花:“或许……你说得对。”
次日黎明,承统卫的甲胄声在街头响起。
可这次不是巡城,而是解甲——柳清璃下了令,所有卫卒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