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来源很明确,就是聚居地中央那片平整的空地。这里是联盟日常集合、宣布事项、以及分发食物和工具的地方。此刻,空地上围起了一小圈人,气氛明显不对。负责物资分配的老猎人岩根叔站在几个装满新打磨好的石斧、石锄等工具的大箩筐前,一脸为难和焦急,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围着他的人群,隐隐分成了两拨,壁垒分明。一拨主要是岩山部落的“老人”,他们是最早跟随汪子贤建立基业的骨干,脸上带着一种“开创者”的固有矜持和此刻明显的不满。另一拨,则是以黑石部落和泽部落的青壮年为主的“新降民”,他们人数相对较多,脸上则写着对现状的质疑和争取权益的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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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名叫山子的岩山部落年轻猎人,情绪尤为激动,他指着箩筐里几把明显做工更精良、石刃更锋利、绑缚用的皮绳也更结实的新石斧,冲着岩根叔大声嚷道:“岩根叔!你给评评理!凭什么这次最好的石斧,要先分给他们?我们的斧头都砍出好几个缺口了,狩猎的时候差点让那头野猪给拱了!这不公平!”
他身边的几个岩山部落同伴立刻出声支持:
“就是!我们跟着首领出生入死的时候,他们在哪儿?”
“现在日子刚好过点,好东西就得先紧着外人?”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
“闭嘴!”山子喝止了同伴有些过火的言论,但脸上的不满丝毫未减。
另一边,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黑石部落壮汉,名叫黑熊的,踏前一步,瓮声瓮气地反驳,声音像擂鼓一样:“什么叫外人?首领说了,进了联盟就是一家人!我们刚加入,带来的家伙什本来就不多,很多兄弟用的还是骨棒木矛!现在分配我们去伐木开垦新田,任务重时间紧,用上好工具,干得快,对联盟不是好事吗?难道非要我们拿着钝家伙磨洋工,耽误了播种季节,大家明年一起喝西北风?”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泽部落的年轻女子,名叫水草的,也伶牙俐齿地接口道:“熊哥说得对!而且,上次去西边找锡矿,那么危险的活儿,我们石影大哥不是也去了?还立了功!怎么,用人的时候就想起来我们是一家人,分东西的时候我们就成外人了?这道理走到哪儿也说不通吧!”
“探矿是探矿!日常是日常!能一样吗?”岩山部落那边有人立刻呛声。
“就是分配不公!我看就是有些人觉得我们新来的好说话,好欺负!”
“谁欺负你们了?分明是你们贪心不足!”
“你说谁贪心?”
场面顿时有些失控,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岩根叔被夹在中间,急得直跺脚,挥舞着双手试图安抚:“都少说两句!安静!听我说!首领早就定下规矩,工具分配要优先保证最紧要的任务!这次开垦新田是关系到明年所有人吃饭的大事,所以才……”
但他的解释如同滴入沸水的雨点,瞬间就被争吵的声浪淹没了。矛盾的焦点赤裸裸地摆在面前:岩山部落的“原住民”凭借资历和心理优势,要求保有某种程度的特权;而黑石、泽部落的“新降民”则强调付出与回报应对等,并渴望获得完全的平等地位。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这种结构性矛盾几乎不可避免。
汪子贤看着这一幕,心里猛地一沉。他预感到管理会变复杂,但没料到冲突会以如此直接、如此公开的方式爆发出来。他知道,此刻的处理方式至关重要,稍有不慎,就可能在这刚刚凝聚起来的联盟内部划下一道难以愈合的裂痕。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面部肌肉,将那抹熟悉的人畜无害、带着点调侃和轻松的笑容挂上嘴角,然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笑嘻嘻地插进了人群中间。
“哟嗬!这儿挺热闹啊!开联盟第一届辩论大会呢?讨论啥关乎民生福祉的国家大事啊?说来我也听听,学习学习!”汪子贤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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