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了!再看孔甲那熊样,让他继位?他能把祖先牌位当棋子耍了!”
另一边,“拥孔派”则悄起波澜。
一位孔甲的铁杆支持者,某位颇有影响力的祭司“巫咸”脸色变了又变,如同被暴雨洗刷的陶壁。
他急忙道:“大王!孔甲王子虽显天真,但假以时日培养…”
“时日?”
不降冷笑如同青铜剑在石头上划过,“他有那个心性去担待吗?!”
他的眼中映出无数个深夜里高耸如山的竹简、灾荒中饥民的哭嚎、以及孔甲把庄重祭典化为滑稽表演的场景——
“孤王已为他,亦为这祖宗基业倾尽一切,而今心力耗尽!”
这近乎嘶吼的坦白,瞬间淹没了所有异议。
朝堂死寂,大臣们第一次清晰感受到,眼前这位卷王已被六十九年的帝王生涯榨干了灵魂。
史上最草率又最迫切的“禅让”仪式在一个风和日丽、非常适合补觉的日子举行。
二里头的王宫广场上,祭祀的柴堆熏得烟腾雾绕,乐师们吹着骨笛打着陶鼓,本该庄重悠扬的典礼音乐此刻却像群魔乱舞。
当司仪拖着疲惫的调子高喊“承天受命,克绍丕基”,姒扃被宫人们半拖半架到了最前方。
此刻的姒扃,穿着崭新的王袍,脑袋上压着那顶分量不轻的王冠。
他微微抬头望了一眼那高不可测的青铜宝座,眼中没有半分惊喜或得意,竟闪烁着一种清澈的茫然与惊恐,仿佛被逼着玩“点豆豆”时即将点中什么可怕之物。
礼成!
大臣伏地高呼“吾王万岁”。
人群中突兀响起一声清晰打哈欠的声音:是新王姒扃发出的。
他茫然环顾,小声嘟囔一句:“好了没?站得我脚麻…可以回去躺了吗?”
空气凝滞三秒后,老臣“瞽”差点当场翻白眼抽过去。
紧接着是繁琐的“国家关键事项及岗位操作交接流程说明”。
原cEo姒不降同志拉着新任摸鱼王者姒扃,避开人群钻进一间简朴的石室。
这里没有王室的华丽装饰,只有泥土本色墙壁。
姒不降一把摊开随身携带那卷被翻出毛边、沾了可疑油渍(可能来自处理朝政时顺便啃过的烤肉)的“重要国家事务”竹简,神情严肃如同面对上古洪荒异兽:
“听着扃!首先重中之重,东边那几个蛮荒部族,名义上臣服实则阴险狡诈!你得紧盯着,稍一松懈,他们就像雨季的河堤,‘哄’地一下决口反咬你一口!特别是那个叫‘有易氏’的,今年贡赋又迟了十天……”
对面的新任国君姒扃,坐姿奇特,努力寻找着石墩上不那么硌屁股的凹陷处。
他一边听着前任老板滔滔不绝宛如山洪爆发般的经验输出,一边忍不住悄悄挪了下坐麻了的半边身体,眼神飘向角落一盏跳动不安的油灯——
那闪烁的火苗在他眼中仿佛拥有了催眠魔力,化作了暖阳下轻轻摇曳的柳树枝条。
朦胧里,他似乎又嗅到宫墙下草丛特有的湿润泥香,听见自己那张特别加厚版兽皮垫子在呼唤着自己……
姒不降讲到东夷隐患,激动地拍打竹简,震得旁边一个陶碗嗡嗡作响。
姒扃一个激灵抬头,眼神恢复清明三秒。
只三秒过后,他的眼皮又不可阻挡地耷拉下来,脑袋一点一点——
分明已经灵魂出窍,进入假寐状态。
“喂!扃!醒醒!”
姒不降急了,忍不住提高音量推了弟弟一把,“听见没?东边!有易氏!”
姒扃被推得身体一晃,半闭着眼含糊道:“啊…有易氏?…哦哦,知道了…贡赋迟了…派人…派人去催呗…”
他用力撑开仿佛坠着铅块的眼皮,强打精神看向兄长,“哥…不是…前王陛下,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