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几个赤脚在田埂追逐玩耍的童子,指着江面上顺流而下的一尾造型古怪的“鱼”,兴奋地尖叫起来:
“快看!快看!是班爷做的木头鱼!它又出来溜达啦!”
顺指望去,江面上漂着一尾用原木精心雕刻、线条流畅的大鱼。这鱼可不得了,腹内藏有机巧,鱼尾能随着水流冲刷左右规律摆动,驱动整条鱼逆流摆渡,活灵活现,宛如真鱼游弋!偶尔还调皮地侧身摆尾,溅起一串水花。
“天呐!河神显灵了!” 一个岸边晒网的老渔夫惊得手中的渔网都掉进水里,双手合十就要跪拜。
那被唤作“班爷”的布衣匠人直起腰,望向江面上那悠然自得的木鱼,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脸庞上,缓缓绽开一个温和的、如同暖风拂过稻田的笑容。没有张狂,没有偏执,只有纯粹属于创造的欢喜。
后来,江湖传说他耗尽晚年心血,着就了一本传世奇书——《鲁班书》。但翻开那珍贵的、沾满木屑油渍的绢本首页,赫然写着的,却是当年墨子斥责他的那句墨家核心要义:
“械有善恶,犹水载舟。”
(翻译:工具本身没正邪,看人用它干啥!能送你渡河,也能掀翻了你!)
曾经拿着设计了钩拒、能撕裂血肉的笔,此时却颤抖着(或是带着赎罪般的虔诚),在“农具图谱”那一卷上,仔仔细细、一丝不苟地标注着:
“曲辕犁,犁头入土倾角需精准十五度,方显省畜力之妙…前日帮老王家测试,牛都说好!”
“水碓之连杆转轴处,切记套三层浸油煮沸过的上等牛毛毡…减噪保温防磨俱佳,隔壁李寡妇半夜磨面也不怕扰民了…”(贴心指数五颗星!)
平静的日子没持续太久。
一日,夕阳如血。一位跛着腿、面容沧桑、眼神里燃烧着仇恨火焰的楚国老兵,几经辗转寻到了公输般隐居的江南村落。他扑通一声跪在班爷的小院门口,声泪俱下:
“公输大师!大师啊!求求您看在当年同袍之谊,再造一架云梯吧!邻国孙狗贼趁我大楚…(此处省略一万字家国悲情),屠我满村!此仇不报,枉为世人!我要他们的城!我要他们的命!求大师成全!” 话语如淬毒匕首,满是血光。
公输般正摆弄着一架精巧的手摇风车,闻言,动作僵住了。刻刀停在半空。阳光将他佝偻的影子拖得很长,沉默在小小的院落里弥漫,沉重得让人窒息。
过了许久,久到老兵几乎以为大师聋了或者老糊涂了。
公输般缓缓放下刻刀,站起身,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对老兵招了招手,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向了后院。
老兵心中狂喜!大师是答应了!要去看他秘密研发的超级攻城兵器吗?!他强忍着激动,一瘸一拐跟了上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后院竹门,傍晚金色的阳光如同熔化的金液,泼洒在一块空旷的青石空场上。
那里,静静矗立着一架庞大、繁复、线条极其优美流畅的木架!
老兵的眼睛瞬间瞪圆——那轮廓!那高度!那骨架!分明就是…是…
改良版的云梯?!!
它比当年郢都那台更精致!更复杂!关节处甚至镶嵌着打磨光滑的螺钿,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完全就是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大师!您…您…” 老兵激动得浑身颤抖,语无伦次。
公输般站在云梯旁,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梯身坚实光滑的木材,抬头望向梯顶。
就在夕阳最后一抹金辉扫过梯顶那复杂的转轴机构时——
“嗡~~~~~咔哒哒哒!”
一阵轻快悦耳的机簧咬合声响起!梯顶那个如同微型望楼的结构,竟开始自行……旋转!
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在那旋转平台的顶端,“噗”地一声——轻巧地弹出一个支架!支架上赫然挂着一个小小的、用竹篾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