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发出一声长长的、仿佛要把肺里积攒了十几年的所有浊气都吐尽的叹息。
他挪动着沉重的脚步,绕过桌子,重重地跌坐进自己的座位里。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掉了脊梁,深深地塌陷进那张老旧的办公椅中。
“你说的……”老人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没错。”
这三个字,像是在承认一场持续了十几年的败仗。
他没有开灯,只是摸索着拉开办公桌最底层的那个抽屉,从最深处掏出一个已经发黄的牛皮纸袋。袋口用订书钉封着,显然很久没有被打开过。
李建国费力地撕开纸袋,从里面倒出一只小小的却用密封条封存完好的透明证物袋,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推到桌子中央,推向陆小凡。
袋子里,是一些早已干枯风化、辨不出形态的黄色粉末。
“这是在陆小川案其中一个现场的窗台上找到的。”李建国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法证的同事鉴定过,是某种特殊品种的豚草花粉。但案发是在深秋,那种花的花期早就过了,所以它被当做与案件无关的沾染物证,排除了。”
陆小凡的目光落在那个证物袋上,身体下意识地向前凑近了一些,试图看得更清楚。
“阿嚏——!”
一个石破天惊的喷嚏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力道之大让他整个人都向后仰了一下。他立刻狼狈地捂住鼻子,脸上瞬间浮现出那种熟悉的、被过敏性鼻炎折磨的痛苦表情,眼泪都呛了出来。
这个突兀至极的喷嚏,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沈心怡脑中一扇紧锁的门。
她猛地看向捂着鼻子、一脸痛苦的陆小凡,又看看桌上那个小小的证物袋,一个匪夷所思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是遗传。这种罕见却对特定花粉的严重过敏体质。
这个被排除的“无关物证”,恰恰是指向真凶的最有力证据!是凶手在现场留下的痕迹!
李建国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带着无尽的不甘与压抑的怒火。
“当年,队里的老法医刘教授,也是你的导师,”他抬眼看了一眼因震惊而说不出话的沈心怡,“就对陆小川案的尸检报告提出过疑虑。他认为,几位死者身上留下的致命伤,手法精准、专业,像出自外科医生之手。但现场留下的其他痕迹,比如捆绑方式、破坏痕迹,又显得非常业余。这两种特征出现在同一个凶手身上,存在根本性的矛盾。”
“老刘刚提交了补充报告,还没来得及深入研究,就在一次晨练时被一辆失控的自行车撞倒,摔断了腿。”李建国缓缓地说,“一次普通的‘意外’,却让他不得不在病床上躺了半年,最后只能办理提前退休。”
“之后,所有我尝试追查的线索,都会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切断。关键的监控录像会恰好损坏,我想约谈的潜在证人会突然失联,甚至连部分原始勘验记录都会莫名其妙地在档案室丢失……这些年,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这份卷宗锁在柜子里,像个守墓人一样,守着一个说不出口却已经腐烂的秘密。”
老人的目光从那份沉重的卷宗上抬起,第一次正视着陆小凡。那双浑浊的眼球里,第一次燃起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
“我一直在等。等一个能看懂这些画,能听懂疯子语言的人。我等了十几年,没想到,等到的是你。”
“所以,”沈心怡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上前一步,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眼神前所未有地明亮而坚定,“我们需要立刻成立专案组,重启调查。”
“不。”
陆小凡和李建国几乎异口同声地否定了。
李建国疲惫地摇了摇头,眼中刚刚燃起的光芒又黯淡了几分,被更深的谨慎所取代。
“能切断当年所有线索的那股力量,直到今天,我们都不知道它来自哪里,有多深,或者……它究竟是谁。在局里公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