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皓发的游戏战绩截图,满屏花里胡哨的技能特效。他没点开,指腹慢慢摩挲着纸面上那个笑歪了的嘴。
雨好像又下大了,嘀嗒声密集地敲打着铁皮壳子。水珠从窗缝渗进来,在窗台积了小小一滩。他勾过速写本,在新的一页慢慢画了个问号。笔尖重重压下去,几乎要戳穿纸背。问号的尾巴拖得老长,横穿了整张纸,最后在边缘留下个浓黑的墨点。
他盯着那个墨点,想起哥哥以前总爱在画稿角落涂鸦类似的小符号。那时他觉得特幼稚。现在却像某种甩不掉的预兆,悄无声息地潜回了他的生活。窗外传来模糊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不知道是哪条街又出了事。
他起身从冰箱拿了瓶啤酒,罐身冰凉,水汽瞬间濡湿掌心。喝了一口,苦涩味在舌尖漫开。桌子角落堆着几天前的晚报,头条赫然印着c市某企业家被捕的新闻,照片像素很低,那人笑得官方又模糊。
速写本还摊在那儿。他盯着那些混乱的线条和符号,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害怕什么。不是怕危险,也不是怕死。是怕真的摸到那条线——那条隔开“正常”和“别的什么”的线。怕自己跨过去,就再也回不来。
就像他哥当年那样。
手机又亮,是钱波发来的消息:明天晚场给你调前面点?观众等你讲新段子呢。他盯着屏幕,手指悬空停了好久,最终只回了“再说”二字,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雨声渐歇,只剩下空调滴水单调的轻响。嗒。嗒。像某种倒计时。他重新拿起铅笔,在新的一页上慢慢勾勒。不再是胡乱涂鸦,而是尝试把那些碎片——轮椅的构造、监控的角度、受害者最后出现的位置——用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方式联系起来。
线条依旧杂乱,却隐隐有了方向。他画得专注,路灯昏黄的光从窗帘缝隙挤进来,照在那些交织的阴影与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