屉里摸出盒烟。
弹出一根叼上,点火的时候打火机咔哒响了三下才着。
烟雾模糊了他半张脸。
“那地方水深得很,”他呼出一口灰白的烟圈,“里头混的不是捞偏门的就是洗钱的,随便一个都能把你生吞了。你这种小虾米掉进去,咔嚓一声,没了。”
烟灰簌簌地落在桌面上,他也没去掸。
“我就看看,绝对不惹事!”陆小凡举起三根手指,啤酒罐歪在腿边洒出少许,“我你还信不过吗?”
“就是太信得过你惹事的本事才头疼。”钱波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重新靠进椅背。
抬手捏了捏眉心,袖口露出半截青黑色的纹身,像是某种缠绕的藤蔓。
“邀请函是吧?行,我试试。但不能用你现在这名字身份去,得换个壳。那种地方,最忌讳的就是底细不明的人。”
陆小凡眼睛一亮,立马接上:“成!换啥都行!多久能弄到?”
“急什么。”钱波横他一眼,把烟摁灭在堆满烟蒂的陶瓷缸里。
“我得问问路子。明天给你信儿。”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听着,陆小凡,到时候进去了,管好你的眼睛和嘴。只看,只听,别问,别碰。里头的人你一个都惹不起。有些场子背后的水,是真的能淹死人。出了事,我可捞不动你。”
“明白明白!谢了老钱!回头请你吃饭!”陆小凡一下子弹起来,啤酒罐都没拿稳,剩了点酒液洒出来。
他也没在意,咧嘴笑着就往门口退,肩膀撞到门框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吃个屁,少给我找点事就行。”钱波笑骂了一句,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滚。手指却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像是某种摩斯密码的节奏。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隐约的嘈杂。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钱波脸上的那点笑意慢慢褪去,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突然伸手拔掉了网线。从抽屉最底层摸出部看起来挺普通的黑色手机,解锁时屏幕泛着幽蓝的光。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最终拨通了一个没有存名字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那边没说话。
只有细微的电流杂音。
钱波对着话筒,声音压得很低,没了刚才的随意,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冷硬。
“他要那张票。按三号方案处理。”
电话那头传来咔哒一声,像是打火机盖开合的声音。钱波挂断电话,将手机重新藏回抽屉深处。
窗外霓虹灯闪烁,红绿光影掠过他面无表情的脸。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桌角那道深刻的划痕,像是抚摸旧日的伤疤。
威士忌杯底还剩最后一口琥珀色的酒液,冰块早已化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