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走廊,光线昏暗,只有地脚线上嵌着的几盏感应灯发出幽幽的白光。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静立在原地,让眼睛适应这片黑暗。
他的视线快速地切割着空间,从天花板的通风口,到墙角的红外探测器,再到地板上任何可能存在的压力传感器,不放过任何一寸可疑的角落。
穿过走廊,便是主展厅。
展厅空旷得吓人,挑高的天花板让人的存在显得无比渺小。惨白的轨道射灯从上方精准地打下来,照亮墙上几幅巨大的色彩阴郁的抽象画。
画作的风格怪诞而压抑,扭曲的线条和肮脏的色块像是某种极端痛苦情绪的瞬间凝固,看久了会让人产生一种被拖入深渊的眩晕感。
陆小凡没有心思去解读这些艺术品背后所谓的情感,他的目标很明确——青铜器,或者任何与它相关的线索。
那尊青铜器不在这里。
他穿过空旷的展厅,脚步踩在光洁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厚底的工作鞋经过特殊处理,落地时悄无声息。他像一个游荡在美术馆里的幽灵,与那些凝固的疯狂擦肩而过。
他先是检查了展厅旁的一个小储藏室。里面堆满了画框、画布和包装材料,松节油的气味浓得呛人。他仔细翻找了一遍,除了几张废弃的画稿,一无所获。
接着,他又潜入了一间像是员工休息室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空的咖啡壶。一切都显得过于整洁,没有人气,像是一个从未被使用过的模型。
一种诡异的感觉在他心头升起。这画廊不像是一个交易艺术品的地方,更像是一个……伪装成画廊的堡垒,或者说,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就在他即将走过最后一幅画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被画作角落里的一抹不协调的亮色吸引住了。
那是一幅描绘城市废墟的巨幅油画,整个画面都是灰黑的压抑色调,充满了末日般的绝望。而在画面的最右下角,一根扭曲断裂的钢筋上,画家用一种近乎戏谑的、与整个画面格格不入的亮黄色颜料,点缀了一个小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符号。
一个嘴角夸张上扬的笑脸。
陆小凡的呼吸,在那一瞬间被抽空了。
时间仿佛停滞,周围的一切声音——空调的嗡鸣,他自己的心跳——都在顷刻间消失。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小小的黄色符号。
这个符号的笔触、弧度,那种看似随意却带着一丝神经质的颤抖,和他哥哥速写本上那个被反复描画的标记,如出一辙。
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并非从脊椎骨,而是从记忆的最深处猛地蹿升起来,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仿佛不是站在冰冷的画廊里,而是回到了那个充斥着松节油和死亡气息的画室。他仿佛能听见铅笔划过画纸的沙沙声,能闻到颜料与未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的铁锈味。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后跟撞在坚硬的大理石上,发出一声轻响,将他从那恐怖的幻觉中惊醒。
这不是哥哥的作品。画风完全不同。
但这个符号……就像一个病毒,一个不祥的标记,已经从他哥哥的遗物中爬了出来,渗透到了这个阴暗的角落。
“小凡?怎么了?你的心率在急剧加速,超过一百四十了!”耳麦里,沈心怡的声音第一次透出了无法掩饰的紧张和急切。
“没事……”陆小凡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喉咙却干得发紧,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看到一只……很大的蟑螂。”
这个蹩脚的谎言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他不再停留,转身快步向画廊深处走去,心里的疑云却如同那画上的废墟般,越来越浓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很快找到了位于二楼的经理办公室。
出乎意料,门没有锁。
办公室里同样是极简到冷酷的风格,一张巨大的黑色办公桌,一台造型奇特的电脑,还有一个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嵌入式保险柜
